眾人神色稍緩，在這看似無解的死局中，仿佛終于尋到了一絲微弱的光。
通天大手一拍胸脯，紫袍上雷光都顫了顫“那些重鑄的經書，我替多寶好生收在乾坤袋，只要定下主意，隨時能取出來。”
話音剛落，他卻又皺起眉頭，語氣沉了幾分“只是多寶曾說過一句話。”
“什麼話？” 菩提問道。
通天一字一頓，仿佛在咀嚼每個字的分量，“他說經不可輕傳，經不可輕取。”
殿內眾人皆是一怔。
“那佛經並非死物。” 通天繼續說，眼神凝重。
“而是有靈性的，若是輕易送人，或是懷著功利之心去取，怕是會引出一些預料之外的變數，甚至可能反噬自身。”
女媧急忙問“如此說來，這經書還送不得了？”
“倒也不是不能送。” 通天搖頭，“只是不能用尋常法子，需得尋幾個合適的人，一步一步走過去，親自送到大唐皇宮，方為穩妥。”
帝俊太一眉頭同時挑了挑。
東皇太一語氣帶著幾分不耐“徒步費時費力，我等直接駕雲飛去長安，將經書送入皇宮，交到那大唐皇帝手中，豈不快哉？”
帝俊也頷首“正是，早一日將經書傳開，便早一日削弱那些邪祟之力，何必拘泥于形式？”
女媧鳳目微垂，輕輕搖頭“二位此言差矣。”
她細言細語，“佛經有靈，釋迦牟尼既定下經不可輕傳的規矩，必有其深意，我等不可因急于求成而壞了章法，失了尊重。”
三清亦是如此態度。
元始天尊面色沉靜“魯莽行事，恐違天意。”
通天教主撫須頷首，太上老君則閉目輕道“佛法講究自然，強求不得。”
殿內一時靜了靜，帝俊太一雖心有不甘，卻也知道女媧與三清所言有理，只得沉默。
菩提這時開口，目光掃過眾人“就算我等直接送去，那大唐皇帝，怕是也未必會接。”
“嗯？” 眾人皆看向他。
“人間帝王，自有其傲氣與考量。”
菩提指尖輕叩身前玉案，“佛經乃是聖物，若是憑空天降，或是被我等以大神通送入宮闈，他未必會信，甚至可能疑為妖邪之物，反而壞了大事。”
他眼中閃過一絲明悟“此事，需得用些手段，讓他們自己生出求經之心，方能成。”
殿內眾人皆陷入沉思，目光漸漸多了幾分了然。
通天眸子看向遠處四個弟子“龜靈、無當、金靈，還有石磯！”
四道身影應聲而出，身子一閃便已出現在大殿。
“師尊有何吩咐？”四人同時問。
“你四人即刻動身，直入大唐，見那人間帝王！” 通天聲音急不可耐，“務必將此間因果，于無形中引向佛途。”
“遵師尊法旨！” 四女齊聲應道，雙手同時抱拳。
就在他們轉身欲踏空而去時，菩提忽開口“且慢。”
他目光掃過殿角，那里不知何時竟立著三道身影。
“悟空八戒悟淨，你們過來。”菩提沖著他們喊。
三人快速過來。
“這三人與佛門緣法深厚，讓他們同去，或能事半功倍。”
菩提指尖指向三人，語氣平靜無波，卻似定音之錘。
通天一怔，隨即看向三人，眼中精光一閃“也好，便讓你們同去，務必配合行事！”
孫悟空咧嘴一笑，金箍棒在指尖轉了個圈，帶起一陣風“俺老孫正愁沒熱鬧可湊，這活兒，接了！”
豬八戒哼哼兩聲，拍了拍肚子“只要有吃有喝，老豬沒意見。”
沙僧只是甕聲甕氣地應了聲“遵令。”
事不宜遲，幾道身影剎那間破殿而出，流光劃破混沌，朝著門外飛走。
雲端之上，風卷衣袂。
無當聖母忽然開口，聲音清冷如冰“我等四人扮作精怪，入夜後潛入皇宮，攪擾帝心，讓那大唐皇帝心神不寧，疑神疑鬼。”
孫悟空挑眉“這是要演一出戲？”
“正是。” 無當聖母點頭，眸光銳利，“你們三人，便以游方僧人的身份，適時出現。”
“待我等作祟正酣時，你們現身捉鬼，順勢點出佛法無邊，能鎮邪祟，度化人心。”
她頓了頓，看向孫悟空“屆時，你等需將佛法之妙，言于皇帝耳中，引他生出求經之念。”
孫悟空摸了摸下巴，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這倒是有趣，嚇唬人俺老孫最拿手，只是扮和尚有點別扭。”
豬八戒笑道“猴哥，和尚有齋飯吃，不虧。”
沙僧依舊寡言，只是默默點頭。
金靈聖母淡淡道“此法可行，以虛襯實，方能讓人心生敬畏，對佛法生出向往。”
石磯甕聲附和“善。”
龜靈聖母自始至終閉目，此刻緩緩睜眼，眸中玄光流轉“時辰不早了，快走吧。”
幾道身影齊齊斂去氣息，化作凡俗模樣，朝著那繁華的大唐都城，悄然落下。
夜涼如水，卻帶著刺骨的寒意，浸透了紫微宮的每一寸角落。
大唐皇帝李治已死，李世民執政時期就被延誤，西游取經被嚴重耽誤了上百年時間。
這一日夜幕降臨，新帝武則天已卸下朝服，安臥于鳳榻之上。
然而，睡意剛濃，殿內燭火無故搖曳，光影扭曲如鬼爪，在梁柱上攀爬。
四道黑影無聲無息地浮現，沒有輪廓，只有濃得化不開的墨色，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
一道黑影化作無臉頭顱，懸浮于榻前，空洞處溢出寒氣。
一道青面獠牙，涎水滴落，在地面蝕出青煙。
還有兩道裹著石質的鱗甲，每動一下，都發出碎石摩擦的刺耳聲響。
“牝雞司晨，禍亂人間……”
聲音仿佛從九幽深處爬出來的銹鐵摩擦聲，鑽入武則天耳中，帶著惡意。
“這龍椅，你坐不穩……”
“你殺生太多，皆欲噬你……”
鬼影越靠越近，寒氣幾乎凝成實質貼在她臉上，帶著腐朽腥臭。
睡夢中武則天想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四肢如同被鎖住，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猙獰影子朝自己撲來。
“啊！”
一道突如其來的驚呼撕裂了寢宮寂靜。
武則天猛地睜開眼，冷汗瞬間浸透了寢衣，黏膩地貼在背上。
她大口喘著氣，心髒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每一次跳動都帶著撕裂般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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