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教主走向大殿中心︰\"若人族當真如此不堪，那我等何不施法化解其貪念邪念？\"
菩提一陣苦笑搖頭︰\"人心如淵，惡念如潮，縱使聖人，亦難改其本性。\"
\"我不信！\"通天大喊，\"區區凡人，怎會無可救藥？\"
元始天尊道︰\"通天師弟，你太過天真。\"
太上老君輕撫拂塵，嘆道︰\"我創立道教，傳下《道德經》，不正是為了教化眾生？可結果呢？\"
女媧神色黯然，她創造人族，這一刻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或許有後悔吧。
菩提目光掃過眾人︰\"既然你們不信，我等不妨親自下凡一試。\"
\"如何試？\"通天教主問。
菩提袖袍一揮，五道靈光落入眾人手中︰\"此乃七情六欲鏡，可照見凡人本心，我等可化身凡人，入世一觀。\"
長安城，繁華街道上，人來人往。
菩提化作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乞丐，拄著竹杖，步履蹣跚地走在人群中。
他刻意收斂聖人氣韻，讓自己看起來與尋常乞丐無異。
\"行行好吧......\"他伸出手，向一個賣包子的攤位走。
攤主滿臉橫肉，見乞丐靠近，立刻嫌惡地揮手︰\"滾遠點，別耽誤老子做生意。\"
菩提沒有動怒，只是輕聲道︰\"老朽三日未食，只求半個饅頭......\"
\"呸！\"攤主一口唾沫吐在他腳邊，\"要飯的也配吃饅頭？趕緊滾。\"
菩提低頭看了看手中的七情六欲鏡，鏡中映出攤主的心思。
\"這老不死的，怎麼不早點餓死？擋著我做生意，晦氣！\"
他嘆了口氣，繼續向前走。
另一邊，通天教主化作一個斷腿的殘疾乞丐，躺在街角。
\"好心人，給口吃的吧。\"
行人匆匆而過，有的掩鼻快走，有的甚至踢他一腳︰\"裝什麼可憐？有手有腳不去干活，活該餓死！\"
七情六欲鏡中，映出那些人的心思。
\"這乞丐肯定是騙子！\"
\"髒死了，別傳染什麼病給我。\"
\"官府怎麼不把這些要飯的全抓起來？\"
通天拳頭握緊，半天下來，他沒有討到一個銅板。
元始天尊變成一個帶著孩子的乞丐婦人。
\"大爺，孩子病了，求您給點錢抓藥......\"
一個衣著華貴的商人停下腳步，盯著她看了半晌，突然笑起︰\"小娘子長得不錯，陪我一晚，給你十兩銀子如何？\"
鏡中映出︰\"這賤人裝什麼清高？等玩膩了，轉手賣到窯子里還能賺一筆。\"
元始天尊眼中寒光一閃。
他沒動手，因為這些都是凡人。
太上老君化作一個老眼昏花的老乞丐，蹲在一家酒樓門口。
店小二端著一盆剩菜出來，在他面前晃了晃︰\"想吃嗎？學兩聲狗叫就給你。\"
周邊頓時哄笑。
鏡中映出︰\"這老東西上次敢偷看廚房，今天非得羞辱他一番。\"
太上老君沉默不語。
女媧化作一個渾身潰爛的乞丐，蜷縮在牆角。
\"救救我......\"她虛弱地向人群伸出手。
行人紛紛避讓，有人甚至往她身上扔石頭︰\"快死遠點，別傳染瘟疫！\"
鏡中映出，\"這賤人怎麼還不死？\"
\"听說這種病會傳染，要不要報官把她活埋了？\"
女媧被嚴重打擊。
她之前只關心人族生死，卻沒料到人族如此壞。
良心早就沒了。
她從沒想到，人族能如此壞。
她甚至後悔為何要造人。
一個時辰後，眾人相聚。
\"再試一次。\"女媧眼中仍帶著一絲不甘，\"或許只是我等運氣不佳。\"
菩提沉默，終是點頭︰\"也罷，便讓你們徹底死心。\"
長安城，濟世堂藥房。
五人化作疾病纏身的老人，相互攙扶著走進藥房。
\"大夫......咳咳......老朽幾人染了風寒，想賒幾副藥......\"菩提顫巍巍地拱手，臉色蠟黃，嘴唇干裂。
藥房掌櫃抬眼一瞥，立刻嫌惡地捂住鼻子︰\"滾出去，一身病氣，別傳染給其他客人。\"
太上老君佝僂著背，聲音虛弱︰\"掌櫃的行行好......我等實在是......\"
\"少廢話！\"掌櫃一拍桌子，\"要藥可以，先付錢。\"
元始天尊咳嗽著問︰\"我......實在無錢......\"
\"那就等死吧！\"掌櫃繼續發怒，\"死在門口也別進來，晦氣！\"
七情六欲鏡中，映出掌櫃的心思︰\"這幾個老東西一看就是窮鬼，治好了也撈不到油水，不如讓他們趕緊滾。\"
五人被店小二推出藥房，踉蹌跌倒在地。
錦繡布莊。
他們又化作衣衫單薄、凍得瑟瑟發抖的老人。
\"掌櫃的......行行好......賒幾件舊棉衣......\"女媧聲音發顫，手指凍得青紫。
布莊老板正在撥弄算盤，頭也不抬︰\"一件棉襖二兩銀子，要就拿錢。\"
通天教主裹緊破舊的單衣︰\"這天寒地凍的，能否先賒賬？\"
\"砰！\"老板猛地合上賬本，瞪眼道︰\"老不死的，沒錢買什麼衣服？凍死也是活該。\"
他一揮手，伙計直接拎來一桶冷水，嘩啦潑在五人身上。
好歹都是大能者，否則一盆冷水下來非大病一場不可。
\"滾遠點，別髒了我家店面！\"
鏡中映出老板真實想法︰\"這些老廢物活著也是浪費糧食，凍死了倒干淨。\"
城外破廟。
五人恢復真身，沉默地圍坐在篝火旁。
女媧望著跳動的火焰，淚水無聲滑落︰\"為何會如此？\"
通天教主一拳砸在地上，震得整座破廟搖晃︰\"這就是人族？這就是我們守護的眾生？\"
元始天尊面無表情，但心中已有滔天怒氣︰\"難怪天道要降下量劫。\"
太上老君閉目長嘆︰\"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余，今日方知人性本惡。\"
菩提輕撫七情六欲鏡，鏡中閃過無數凡人丑惡的嘴臉︰\"貪婪，自私，冷漠，灰衣老魔便是靠吸食這些惡念壯大。\"
“天道聖人無所不能，什麼都能改變，唯獨不能改變人心。”
“人的壞，已經從骨子里開始蔓延，想要切除這些惡念，幾乎不可能。”
女媧眼中淚光閃爍︰\"若人族當真如此不堪，我等守護他們，還有何意義？\"
通天教主不滿道︰\"不如任其自生自滅。\"
元始天尊指尖輕敲玉如意︰\"或許量劫本就是天道對人族的清洗。\"
太上老君閉目不語，但眉宇間的失望已然說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