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四個人前往就讓四位大汗進來,所有人馬留在百丈之外如有違反,就地斬殺”
孔衫下了命令
孔衫的指令輕描淡寫,如同在吩咐下人添茶倒水。他甚至連頭都沒抬,依舊專注地用手指逗弄著懷中那只小土狗的下巴,引得它發出舒服的嗚咽聲。
然而,這輕飄飄的話語落在身後四位心腹耳中,卻如同點燃了引信!
“遵命!” 丹率先沉聲應道。他琥珀色的豎瞳中寒光暴漲,如同出鞘的利刃!他整個人化作一道黃黑相間的殘影,沒有走涼亭正門,而是直接從側面無聲無息地掠出,速度快得只在原地留下一陣微弱的旋風。目標︰喀爾喀汗阿布鼐!那股屬于頂級獵殺者的冰冷氣息,瞬間鎖定了北方煙塵最盛、殺氣最濃的那股洪流。
“哈哈哈!得令!” 肉山發出震耳欲聾的大笑,興奮地猛捶了一下自己那如同戰鼓般的胸膛,發出“咚”的一聲巨響!他那龐大的身軀爆發出與體型不相稱的驚人速度,像一輛失控的攻城錘,轟然撞破涼亭側面薄薄的帷幕,帶著一股蠻橫的狂風,卷起漫天草屑,朝著土默特汗俺答那面華麗王旗的方向狂奔而去!每一步踏下,大地都在呻吟!
震山錘沒有說話。他只是緩緩地、極其沉重地,將深陷地面的紫金巨錘拔了出來。隨著錘頭離地,一股無形的、令人心悸的重壓感驟然彌漫開來,仿佛連空氣都變得粘稠凝固。他覆蓋著漆黑重甲的身軀邁開步伐,步伐不快,卻異常沉重。咚!咚!咚!每一步落下,腳下堅實的地面便無聲無息地向下凹陷、龜裂!他如同從神話中走出的毀滅巨靈,帶著碾碎一切的絕對意志,沉默而堅定地走向察哈爾汗林丹汗的王旗方向。那柄被他拖在身後的紫金巨錘,在枯黃的草地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散發著毀滅氣息的溝壑!
最後是氣玄。他月白道袍的衣袂在風中微微飄動,整個人仿佛融入了四周的天地元氣,一步踏出涼亭,身形便如清風般飄渺,看似緩慢,實則一步數丈,瞬息間便已出現在代表衛拉特汗綽羅斯•也先的那面蒼狼圖騰王旗行進路線的前方。他面容平靜,白須飄然,周身卻散發著一股圓融無礙、卻又浩瀚磅礡的威壓,如同無形的天塹,擋在了那片彌漫著陰冷綠芒的隊伍之前。
四大汗國的浩蕩隊伍,如同四條洶涌的怒龍,裹挾著沖天的煙塵、震耳的馬蹄聲、以及各自彪悍武士的呼喝,正以不可阻擋之勢沖向那看似孤零零的涼亭!
就在距離涼亭百丈之遙時——
四道風格迥異、卻同樣恐怖的氣息,如同四柄無形的巨錘,狠狠砸進了奔騰的洪流之中!
喀爾喀方向︰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阿布鼐金碧輝煌的汗駕之前十丈!他並未拔劍,只是靜立在那里。但一股冰冷、銳利、仿佛能切割靈魂的恐怖劍意,如同無形的天塹,瞬間籠罩了整個喀爾喀前鋒!沖在最前方的數十名血狼衛精銳坐騎,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的鋼鐵之牆,發出驚恐的嘶鳴,人立而起!騎士們猝不及防,紛紛滾落馬下,一片混亂!阿布鼐那輛由八匹龍鱗駒牽引的巨大汗駕猛地一頓,車內傳來一聲驚怒交加的咆哮︰“誰?!找死嗎?!”
丹的聲音低沉,如同虎嘯低吟,清晰地穿透了喧囂的馬蹄和嘶鳴,傳入每一個喀爾喀人耳中︰
“並肩王諭令︰喀爾喀大汗阿布鼐,單騎入亭覲見。余者,退至百丈之外。” 他琥珀色的豎瞳冰冷地掃過混亂的前鋒,聲音陡然轉寒,帶著刺骨的殺意︰“越界者,就地斬殺!”
土默特方向︰肉山那龐大的身軀如同從天而降的山巒,“轟隆”一聲砸在俺答汗駕行進的正前方!巨大的沖擊力讓地面都為之震顫!他咧開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對著前方那支衣甲鮮明、卻明顯帶著商賈圓滑氣息的龐大隊伍吼道︰“喂!里面那個穿金戴銀的胖子!俺家主人說了,你!一個人!滾進去!其他人,都給俺滾遠點!一百丈!少一寸都不行!” 他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指向身後涼亭方向,又狠狠指向地面,凶悍之氣沖天而起︰“誰他娘的敢往前多走一步,老子把他腦袋擰下來當夜壺!”
衛拉特方向︰ 氣玄的身影如同謫仙臨凡,飄然擋在蒼狼圖騰之前。他寬大的袖袍無風自動,一股無形的、浩瀚磅礡的天地元氣如同巨大的磨盤,悄無聲息地碾壓而下!衛拉特前鋒那些沉默凶悍、眼神帶著野性的蒼狼近衛,以及幾名黑袍薩滿,瞬間感覺如同陷入了泥沼,坐騎不安地刨著地面,發出低沉的嗚咽,卻寸步難進!也先那輛由黑犛牛拉著的、覆蓋著詭異獸皮的車駕簾幕微動,一雙幽綠的狼瞳在陰影中閃爍。
氣玄的聲音平和清越,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法則之力,響徹這片被陰冷氣息籠罩的區域︰
“王爺有旨︰衛拉特汗綽羅斯•也先,獨身覲見。余眾,退避百丈。” 他目光平靜地掃過那些黑袍薩滿和蠢蠢欲動的狼衛,“妄動者,天地不容,自取滅亡。”
察哈爾方向︰震山錘沉默地矗立在林丹汗王旗之前。他沒有說話,沒有動作。只是將手中那柄磨盤大小的紫金巨錘,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平舉了起來,錘頭遙遙指向察哈爾那支裝備精良、卻隱隱帶著一絲驚惶的精銳衛隊。一股純粹的、仿佛能壓塌山岳的恐怖重力場,以他為中心轟然擴散!
轟!
沖在最前方的數十名察哈爾鐵騎,連人帶馬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鋼鐵之牆!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骨裂聲和淒厲的慘嚎,人仰馬翻!馬匹被無形的巨力壓得匍匐在地,口鼻噴血!騎士更是如同被重錘擊中,筋斷骨折,瞬間失去了戰斗力!整個察哈爾隊伍如同被施了定身法,驚恐地勒住韁繩,一片死寂!
面甲縫隙中,震山錘那雙毫無感情的鐵眸,冰冷地穿透混亂的前鋒,直接鎖定了汗駕中臉色煞白的林丹汗。他依舊沉默,只是那平舉的紫金巨錘,微微向下壓了一寸!
轟隆!
一股更加強橫的重壓降臨!林丹汗那輛華麗的汗駕發出一陣不堪重負的呻吟,拉車的駿馬驚恐地嘶鳴跪倒!林丹汗只覺得胸口一悶,仿佛被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住,呼吸都變得困難!他腦海中瞬間閃過金帳內那如同末日降臨般的恐怖景象!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
不需要言語。那柄沉默的、代表著絕對毀滅的巨錘,以及那冰冷無情的目光,就是最清晰、最恐怖的命令︰一人進,余者退。越界,即死!
白草灘上,奔騰的四股洪流,在距離涼亭百丈之處,被四道風格迥異卻同樣不可逾越的“天塹”硬生生截斷!沖天的煙塵漸漸平息,震耳的馬蹄聲和呼喝被死寂般的壓抑取代。只有風聲在嗚咽,卷起枯草,掠過四大汗國數萬精銳鐵騎驚疑不定、憤怒卻又帶著深深忌憚的臉龐。
四位大汗,被徹底“請”出了他們引以為傲的軍隊保護圈,如同被剝去了甲殼的螃蟹,赤裸裸地暴露在涼亭中那位依舊在悠然逗狗的“小白臉”王爺面前。
風暴的中心,涼亭內。孔衫終于抬起頭,看了一眼百丈外那四道孤零零、正帶著各自復雜情緒走向涼亭的身影,嘴角那抹溫和的笑意更深了些。他輕輕撓了撓小狗的耳朵,低語道︰
“小汪汪,你看,這不就清淨多了?現在,可以好好‘聊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