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板聲、導演的喊聲、設備的移動聲、工作人員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匯成一股片場特有的、嘈雜而充滿活力的洪流。
梁永琪穿著阿敏那身略顯土氣的工裝套裙，臉上撲了厚厚的粉，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古板的實習生。
她站在豪宅客廳的布景里，心髒在胸腔里咚咚狂跳，比劇本圍讀時緊張一百倍。
周圍全是黑洞洞的攝像機鏡頭，刺目的燈光烤得她額頭冒汗。
開拍在即，她感覺自己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百變星君》第一場第一鏡，第一次！
action！”
場記板清脆地拍下。
鏡頭對準梁永琪。
她需要表現出阿敏第一次進入富豪男主角家送文件時的拘謹、好奇和一絲被奢華震懾的土氣。
“請問……周先生在嗎？我……我是來送……”
她努力按著劇本走，但聲音有點發飄，眼神也不自覺地瞟向鏡頭。
“cut！”
王祖嫻的聲音從監視器後傳來，溫和但帶著不容置疑，“永琪，放松點。
你是阿敏，沒見過世面，但別怕鏡頭，怕的是這房子。
眼神別亂飄，就盯著你該看的地方，比如那個夸張得能當鏡子照的金色大花瓶。”
梁永琪臉一紅，趕緊點頭︰“對不起，導演，我再來！”
第二次，她努力盯著那個金光閃閃的大花瓶，但身體僵硬得像塊木頭。
“cut！
太僵了，放松肩膀，走路自然點，帶點小心翼翼的試探。”
第三次，台詞又卡殼了。
“cut！
台詞穩住，別急。”
……
一連ng了七八條。
每一次“cut”都像小錘子敲在梁永琪心上。
汗水順著鬢角流下來，後背的襯衫也濕了一片。
她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帶著無聲的壓力，讓她越來越慌，臉漲得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對……對不起，導演……對不起大家……”
她聲音帶著哭腔，不停地鞠躬道歉。
“沒事，新人嘛，難免的。”
副導演在一旁打圓場，但氣氛還是有些凝滯。
就在這時，一個沉穩的聲音插了進來，不高，卻清晰地蓋過了片場的嘈雜。
“梁小姐。”
梁永琪猛地抬頭。
陳浩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她身邊。
他沒看她，目光掃視著布景，像是在研究什麼。
他已經換上了男主角那身騷包的絲絨睡袍戲服），臉上帶著特技化妝的底妝，整個人透著一股慵懶的貴氣。
“你看那個沙發，”
陳浩隨意地指了指旁邊一張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真皮沙發，“想象一下，你從小到大坐過最好的椅子，可能就是公園里刷了綠漆的鐵凳子。
現在看到這個，你會不會想，‘這玩意兒坐著會不會陷進去？’或者，‘這皮子摸起來像什麼？’”
他的語氣很平常，像是在閑聊。
梁永琪愣了一下，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那張沙發，腦子里下意識地就浮現出自家那張硬邦邦的木椅子。
那種對陌生昂貴物品的天然距離感，一下子涌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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