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禁是受曹操的話刺激,跳出來要擔當堅守冀城斷後重任。
成公英則是不得不跳出來請纓。
身為涼州人,他是不甘心逃去益州要飯。
惟有留在冀城,或許還有翻盤的機會。
況且奇襲陳倉一計失算,致使曹操損兵折將,還被砸斷了手腕,他是難辭其咎。
主動請纓斷後,就算不能翻盤,也可算是將功補過。
哪怕最後不得已逃往益州,在曹操那里至少有一席之地,不至于從此抬不起頭來。
曹操臉色轉陰為晴,臉上掠起滿意笑容。
“好好好,外姓之眾,果然也有忠勇之士。”
“于文則,你果然是跟隨朕多年的老臣,你沒讓朕失望。”
“還有你,成公伯明,你也是大秦忠勇之臣。”
一頓大贊後,曹操起身下階,拍著二人肩膀道︰
“據守冀城,掩護主力撤退的重任,朕就交在你們肩上了。”
“待朕一過祁山,你們即刻棄城南撤。”
“朕在漢中擺下接風酒,等著給你們二人慶功!”
于禁和成公英慨然領命,又慷慨激昂的大表了一番決心。
南撤決議,就此定下。
當天,曹操便率四萬余主力,以及數以萬計的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匆匆忙忙逃離冀城南下。
于禁則率三萬兵馬,開始加緊修築城防,等著漢軍來襲。
北面方向。
劉備破略陽後,率三十萬大軍浩浩蕩蕩長驅南下。
沿途各城是望風而降。
曹操撤離後不到一日,漢軍前鋒便殺至渭水北岸,與南岸冀城隔河相對。
此時秦軍雖砸碎了冀城游域的冰面,漢軍沒辦法直接過河。
但渭水綿延數百里,可渡之地不止一處。
劉備留四萬余兵馬,于北岸安營,就近監視牽制冀城秦軍後,便率主力沿北岸一路往下游而去。
一天後,漢軍于上邦流域順利踏冰過河。
兵不血刃拿下上邦後,漢軍南岸再折返西進,當天便兵臨冀城之下。
于禁自然不敢出城一戰,三萬士卒全都龜縮于冀城之中不敢出。
二十幾萬的秦軍,便開始于冀城四面下寨,修築起了圍營。
于禁和他的三萬士卒,只能站在冀城城頭,眼睜睜看著漢軍從容設營,漸漸將冀城合圍,卻束手無策。
…
轉眼已是五日後。
冀城中的秦軍士卒們,望著城外漸漸合攏的漢軍圍營,一個個卻在瑟瑟發抖。
“不知道此刻陛下已經到哪里了,離祁山還有多遠?”
于禁望著南面方向,口中喃喃自語。
一旁成公英掐指算了幾算,說道︰
“陛下帶著眾皇子公主嬪妃,還有文武百官家眷,行軍速度自然不可能太快。”
“不過就算再慢,依我推算,再有三天也應該過祁山了。”
于禁眉頭微挑,點頭道︰
“那就好,看樣子大耳賊一時片刻不會對我冀城發動進攻,我們守三天應該不在話下。”
成公英一聲嘆息,卻苦澀道︰
“我們再堅守三天,自然是不在話下,可三天後若漢軍完成了圍營,冀城就將被圍成一座死城。”
“于將軍,難道你還想重蹈略陽城的覆轍嗎?”
“這一次,我們恐怕就沒那麼幸運,能活著突圍脫身了。”
于禁身形一凜,驀然被提醒。
三十萬漢軍圍城,就是插翅也不可能突圍成功啊。
略陽城那一次,是因為湊巧閻行降漢,替他們向劉備求情,他們才能安然脫困。
這一次,還有誰能替他們求情?
“砰!”
于禁拳頭擊打在了城垛上,眉宇間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悔意。
他似乎已在暗自後悔,當日不該為曹操言語刺激,一時沖動主動請纓留鎮冀城斷後。
忠臣是當了,曹操的夸獎是受了,可又有何用?
冀城要是破了,是為國戰死呢,還是去做劉備的俘虜呢?
若不幸被俘,是降了劉備呢,還是寧死不區呢?
于禁越想越是心虛,額頭上漸漸浸出了冷汗。
“于將軍,成公將軍言之有理,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呀。”
“陛下撤入漢中應該已不是問題,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也該為自己想想後路了。”
“不如趁著漢軍圍營還未合攏,我們今晚就趁夜從南門突圍南下,去追上陛下吧。”
部將趙昂,一臉焦慮的懇請道。
沒辦法,他是真的急啊。
同樣作為涼州人,還是天水郡豪姓,當年也跟著成公英參與了背刺馬超。
都是背刺,他比閻行可是狠多了。
閻行只是率軍進攻馬超,趙昂可是直接抄了馬超老巢冀城,殺了馬超的妻兒。
殺妻滅子之仇,不共戴天。
若是兵敗被俘,不幸落入馬超手中,馬超不把他挫骨揚灰才怪。
原本他是想跟著曹操,隨大部隊一並逃往冀城,一了百了的。
可曹操偏生將他和他的部眾留下來,由于禁統領,擔當起堅守冀城斷後的重任。
趙昂急啊。
如今眼看漢軍合圍在即,他更是心急如焚,就差跪下來求著于禁趕緊下令棄城突圍。
于禁顯然被說動,目光望向南面,若有所思。
曹操距離祁山雖還有兩三日路程,可就算漢軍現下拿下了冀城追擊,等到追至祁山時,曹操應該已撤入益州。
而漢軍圍營尚未合攏,尤其是南面方向,至少還有近半里多寬的口子。
這麼大一條口子,足夠他三萬士卒突圍了。
若照趙昂所說,成功突圍脫困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趙老弟,你有沒有想過,劉備明知南面通往漢中,卻為何反倒南面合圍的最慢?”
成公英卻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趙昂一愣。
于禁亦是面露疑色,問道︰
“伯明,你想說什麼,直言便是。”
成公英輕吸一口氣,抬起了手來,朝著南面方向一指,緩緩道︰
“漢軍所以南面留道口子遲遲不圍,就是想讓我們以為突圍有望,選擇從最近的南面突圍。”
“我料劉備必會在我們南下必經之路上,設下重兵埋伏,一舉將我們殲滅!”
“我們從南面突圍,便等于自投羅網!”
于禁驀然省悟,不由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