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李煥回到了江州。在香港停留近半月，公司事務已積壓成山，亟待他親自處理。其中最為緊迫的，當屬橙子科技新一代旗艦手機——“香櫞一代”的發布事宜。
為給新機發售預熱，姜一凡帶領的營銷團隊早已在各大主流平台投放了精心制作的廣告片。
然而，市場反饋卻並非一片叫好。廣告甫一發布，便引來不少網友的冷嘲熱諷。
在許多人根深蒂固的認知里，國產手機尚不具備與三星、隻果等國際巨頭在高端市場正面角逐的實力與資格。這種彌漫于輿論中的懷疑甚至輕蔑，無形中為即將到來的發布會蒙上了一層陰影。
因此，當姜一凡拿著精心準備的發布會方案走進李煥辦公室時，內心不免有些忐忑。香櫞一代不僅是一款新產品，更承載著橙子科技沖擊高端市場、重塑品牌形象的戰略野心。
若發售成績未達預期，不僅前期巨額投入可能付諸東流，更將沉重打擊團隊士氣，影響公司後續的發展步伐。
李煥從文件中抬起頭，一眼看穿了姜一凡眉宇間隱藏的焦慮。他沒有急于翻閱方案，而是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語氣平和地說道︰“先坐，淡定一點，不用太焦慮。”
他順手抽出煙盒，給姜一凡丟過去一支，自己卻並未點燃，反而帶著幾分調侃問道︰“你統計過沒有，這些網友都是怎麼罵我們的？”
姜一凡聞言一愣，臉上浮現出尷尬的神色。這問題實在不好正面回答，他只能含糊地應道︰“也沒罵什麼特別的話，都是一些情緒化的表達，不值一提。”
“你越這麼說，我倒是越好奇了。”李煥說著，轉身打開了電腦，熟練地點進橙子科技的官方微博賬號。
首頁置頂的正是那則精心制作的宣傳片，而視頻下方，評論數已累積至數十萬條。他隨意滾動著頁面，一行行刺眼的文字映入眼簾︰
“國產手機憑什麼賣這麼貴？還想踫瓷三星和隻果，簡直是恬不知恥。”
“愛國稅，妥妥的愛國稅，只適合那些無腦小粉紅，理智消費者還是選隻果5吧。”
“隻果5不香嗎？買這手機的人怕不是腦子進水了。” “從他們ceo那個采訪就能看出來，這家公司就是吃了政策紅利，放在國外，光專利抄襲被告到破產！”
“抄襲起家的狗還想立高端牌坊，想屁吃呢。”
……
當然，在這些情緒輸出的謾罵中，也夾雜著一些橙子手機真正粉絲的支持留言，表示會一如既往地支持橙子手機。
只是這些粉絲的留言很快被鋪天蓋地的惡意評論所淹沒，甚至有人在這些評論下面冷嘲熱諷，指責這些粉絲是收了橙子科技黑錢的水軍。
李煥的目光掃過這些充滿戾氣的評論，臉上非但沒有浮現怒意，嘴角反而勾起一絲玩味。他抬頭看向坐立不安的姜一凡，語氣輕松地打趣道︰“我看這罵得也不是特別過分嘛，比我想象中溫和多了。”
姜一凡看著如此淡定的老板，一時語塞，話到了嘴邊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他總不能實話實說地告訴李煥，眼前這些已經是經過公關團隊初步過濾、“優化”後的結果了。
在此之前，評論區那才叫真正的腥風血雨，不堪入目至極，許多涉及人身攻擊和極端侮辱的言論已被悄悄清理。網絡上的滔天惡意，遠比李煥此刻所見更為洶涌。
“我懷疑有競爭對手在有組織地抹黑我們。”姜一凡小心提醒道。如此多的惡意評論，實在超出了正常範圍，稍加分析就能發現其中的異常。
這明顯是一次有組織、有計劃的行動。至于背後的主導者，姜一凡暫時還沒有查出來，因此他建議通過官方途徑，將這些幕後黑手揪出來。
見李煥並沒有急著答復，姜一凡接著吐槽道︰“這些人和三星、隻果搶佔高端市場的膽子沒有，可看到有國產品牌崛起反而心生嫉妒。對外商唯唯諾諾，對友商重拳出擊，只知道窩里斗算什麼本事。”
“那你想怎麼處理？”李煥接著問道。
“如果可能的話，是不是讓江州警方介入一下？”姜一凡建議道。
李煥聞言只是笑了笑，接著對姜一凡問道︰“你小時候在學校里面打過架嗎？”
姜一凡愣了愣，他從小到大都是班里的尖子生，怎麼可能會打架，當即搖了搖頭，只是他實在不明白，這件事和學校里面打架有什麼關系。
“我記得當時在初中的時候，班里面男生打個架，即便打輸了那不丟人，可如果誰告老師，那就真的丟人丟到家了。”李煥淡淡的回答道。
姜一凡是聰明人，立即理解李煥這話里的意思。如果將眾多的國產手機品牌比作一個班級的同學，那這種互刷惡評的操作就是同學間的打架斗毆。
打輸了不丟人，可如果橙子科技膽敢將這件事走法律流程，讓警察來介入，那無異于同學打架告訴老師。
且不說這種故意刷惡評引導輿論的行為很難查到真憑實據，就算是真的查到了，那又能怎麼樣？
最後可能是贏了官司，輸了人心。
絕大多數網友都是盲目的，甚至是同情弱者的。
如果橙子科技走了法律流程，很可能把一些中立網友都給得罪了。
“我明白了。”姜一凡點了點頭表示道，“只是總覺得有些氣不過，這些人只知道窩里斗。”
“氣不過啊，我給你一個建議。”李煥想了想後說道。
姜一凡一臉洗耳恭听的模樣，準備听听李煥有什麼高招。
“你把這些評論都收集起來，到時候在國內發布會上專門抽出個十分鐘來公開回復一下，也算是出一口惡氣。”李煥笑著說道。
“這主意好。”姜一凡點頭答應道，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行了，發布會方案我就不看了，國內的發布會我不一定有時間參加，但是德國的那次發布會我一定過去。”李煥最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