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到喬岩時,莊勝杰起身走過來,拍著梁藝的肩膀道︰“喬書記,上次的事,要不是你,天大的窟窿都不知該如何補。錢追回來後,梁行長激動得都哭了。和我說了好幾次,要請你吃飯,今天時機剛剛好,這樣吧,我來陪上,一起喝個大的。”
看著莊勝杰也要拿分酒器,喬岩有些發怵,連忙道︰“莊行長,咱們悠著點,這剛開始就這麼干,怕是應付不下來。戴書記已經打了樣,慢慢來。”
莊勝杰堅持道︰“那這樣吧,喝三杯。”
喬岩只好硬著頭皮應戰。都說當領導的是鋼鐵戰士,工作要抓,身體要好,還得有個鐵胃,喝酒這道關要是過不去,將錯失很多機會。好在他在縣里立了規矩,若不然每天泡在酒桌上,直接能干報廢。
梁藝敬完,帶來的兩位女將陸續上場,看著身體瘦弱,喝起酒來毫不含糊,不亞于官場上酒精考驗的領導干部。
喝酒就是有來有回,正常程序走完,就開始找各種理由加強。這些都是前戲,到了後面喝高興了想怎麼喝就怎麼喝。
今晚這個飯局,絕不是莊勝杰所說的那麼簡單。總行行長親自出馬,背後必然有利益目的。
酒過三巡,莊勝杰把梁藝叫到跟前,圍著戴國成嘰里哇啦聊著什麼。不該听的堅決不听,喬岩借口上衛生間離席,其中一個女職工立馬起身上前陪著,他趕忙拒絕,推門出去。
包廂里有衛生間,喬岩專門出來透氣。點燃煙打開手機,高梵發來了信息。只見她偷偷發來晚宴的照片,背景是裝修奢華的西餐廳,畫面里出現了幾個著裝精致的老外,還有華人面孔。
比起從前,高梵發信息的頻率明顯高了。喬岩到現在都覺得是在做夢,有些不真實。兩人完全屬于兩個世界的人,卻誤打誤撞走到了一起。這條路注定很艱辛曲折,但他想嘗試一下。在他的心路歷程中,不就是挑戰一切未知數,磕磕絆絆走過來的嘛。
與高梵接觸這段時間以來,喬岩的認知和格調明顯拉高了好幾個檔次,听到了從來沒涉獵的知識,看到了想都不敢想的景象,當思維和格局打開的時候,才發現所生活的舒適圈多麼逼仄閉塞。
喬岩與其聊了幾句,梁藝突然出現在身後,臉頰紅潤地道︰“喬書記,戴書記叫您進去呢。”
“哦,好的。”
喬岩收起手機回到包廂,戴國成盯著他看了半天,道︰“你今晚有些不對勁啊,有事?”
喬岩支稜起來,淡然一笑道︰“沒有啊,剛才接了個電話。”
一個人心里有事是藏不住的,戴國成一眼望穿,沒有追問,看著莊勝杰道︰“關于全市金融工作會議,我安排了曹政軍,約談了金融辦和幾家銀行代表,初步敲定簽訂十二個意向協議。其他的是為了任務完成任務,倒是老莊這邊有一些想法,具體的你說說吧。”
莊勝杰接過話茬道︰“喬書記,當著戴書記的面,我就不拐彎抹角了。經過上次一事,我覺得你值得信任,值得進一步深度合作。雲谷灣項目搞得有聲有色,如火如荼,我很看好這個項目。所以,看看怎麼樣咱們可以再合作一把。”
喬岩已經猜到了,故意道︰“南江銀行現在已經在參與啊。”
莊勝杰連忙道︰“不不不,之前的參與是投資,那是省里的意圖,我們必須服從。我的意思是,可以拓展一下信貸任務。比如說,前來雲谷灣投資的企業,缺少資金,我們可以現場辦理,用最簡易的程序為他們放貸。他們也可以在南江銀行坐戶,也是幫我們完成儲蓄任務。一儲一貸,放到哪個銀行都一樣,何不放到南江銀行呢。”
喬岩一開始不打算在他手里給雄關縣增加債務,但听了溫學群透露出來的信息,感覺機遇來了。金融市場一旦攪動,大筆的熱錢即將開閘流動,如果能搭上這趟順風車,他也不用再為資金的事發愁。
雄關縣如今用錢的地方很多,學校修建,道路建設,水網改造,以及馬上將要開工的城中村改造,資金缺口大的無法想象。光靠和上級爭取資金渠道太單一,融資也是必要手段。
如今,南江銀行主動送上門,當然不可能搞慈善,也許是听到了什麼風聲,要把賭注押在雲谷灣項目上。溫學群說,下一步要重組南江銀行,莊勝杰顯然不知情。在這個檔口與其合作,萬一風向突變,需要冒很大風險。
在戴國成面前和他直截了當提,說明兩人已經達成某些意向,喬岩肯定不能直接拒絕。笑了笑道︰“莊行長,您能到雄關縣投資,我非常歡迎,但有些事我做不了主。不過,只要有機會,肯定會優先考慮你。”
莊勝杰端起酒道︰“喬書記是爽快之人,那就這麼說定了,來來來,喝酒。”
喬岩端起酒杯,又收了回來,道︰“莊行長,咱們做個交易怎麼樣?”
莊勝杰一臉疑惑,看看戴國成放下酒杯道︰“怎麼個交易法,說來听听。”
莊勝杰之前在國開行工作過,喬岩與其打過交道,但他只字不提。道︰“莊行長,既然是做生意,我肯定虧不了你,就看如何合作。我能幫你引流資金,但縣里的發展也需要資金。您看這樣行不行,縣里有幾個項目要實施,我計劃包裝成一個項目,城中村改造項目。一方面向上級爭取政策性資金支持,一方面面向社會融資,如果貴行能以最低的利息貸給我們,就不需要和政策性銀行爭取了,不知莊行長有沒有興趣?”
莊勝杰听後,琢磨片刻道︰“你打算貸多少?”
“最少十五個億。”
听到這麼大的數額,莊勝杰眉毛上挑,看著戴國成道︰“老戴,喬書記野心不小啊。”
戴國成自始至終沒說話,拿起毛巾擦了擦手道︰“這種事,作為市委不做過多干涉,那是你們之間的事。不過,喬岩能把一個貧困縣區折騰到現在這個模樣,非常不容易,前景嘛,我是很看好,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膽量搏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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