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志剛端起酒踫了下一飲而盡道︰“喬岩啊,這種事在官場上躲不開繞不過,考慮那麼遠干什麼,先把眼前的事解決了再說。人是一茬一茬的輪換,到時候自然能找到新的靠山。目前看,王青峰省長這條線是最有力的。”
“你的擔心不無道理,你的老領導丁光耀,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政治斗爭太可怕,誰也不知道哪一天會中了別人的圈套。”
喬岩好奇地問道︰“丁秘書長是因為什麼?”
雖然在自己家里,潘志剛也十分警惕,起身打開防盜門四處看了看,關上門反鎖回來道︰“事因很簡單,甚至不值一提,但領導當回事了,上綱上線,那就輪著他倒霉了。前陣子省政府召開了金融企業座談會,邀請了駐南江省銀行等金融企業,某總行的行長親自出席。很正常的一個會議,但省委那邊勃然大怒,要求嚴肅追查此事。”
“事後分析,省委專門成立了金融改革委員會,召開此次會議應該由省委牽頭,但政府這邊就沒有向省委報備,更沒有向主要領導匯報,直接就召開了。林書記對金融工作是非常重視的,還想著舉辦系列活動,結果就這樣稀里糊涂把會給開了。”
喬岩疑惑地道︰“那和丁秘書長有何關系?”
潘志剛笑著道︰“你心里肯定懂怎麼回事,這麼大的事總得找個背鍋的吧,級別還不能太低,算來算去只有他了。政治斗爭是殘酷的,尤其在領導身邊,稍不留神就成了犧牲品。有時候,遠離權力中心還是很有好處的。”
喬岩听後默默地端起酒杯,嘆了口氣道︰“我倒不這樣認為,但凡有人替丁秘書長說話,也不至于如此。背鍋的人多了去了,為什麼偏偏是他?”
潘志剛笑而不語,良久道︰“這個結局對他來說也不錯了,要知道,他的老領導現在在里面了,行了,不說他了,說說你吧,溝通的怎麼樣了?”
喬岩有些焦慮,捋了捋頭發道︰“談了,態度模稜兩可,把我的事情和他的升遷捆綁在一起,也就是說,他上不去,我也夠嗆。”
潘志剛冷笑道︰“戴國成?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他絕對不可能。他這個人,在省里口碑並不好。當年上市委書記時,本來輪不上他的,結果和他競爭的人出了點小問題,這才讓他上去的。在雲清市這些年,壓根沒干出什麼成績,就是你去了鬧騰的厲害,他自認為有底氣了,冒出來想爭一爭,他要上去了,秦河市景陽市能服氣嗎?”
“就算找關系疏通也夠嗆,作為省委領導,肯定會權衡利弊,當矛盾不可調和時,引入第三方勢力轉移矛盾,誰也不敢說什麼。”
“就目前局勢看,我感覺空缺的副省長位置,從上面空降或從外地調入的可能性大。林書記不止在一次會議上批評本土干部,創新能力不足,冒險精神不夠,做事情習慣于按部就班,從來不想著打破常規去創造性開展工作,這是其一。”
“其二,以省委和省政府當前的緊張局勢,再上來一個人听誰的,要是不服從省委,寧可棄之,也不會使用。其三,林書記一直在強調金融對促進項目的重要性,大膽猜測一下,之所以把馬道遠副省長調走,是不是已經選定了人選,選派一位懂金融懂經濟的副省長來推動項目建設,這個可能性極大。”
听完潘志剛的分析,喬岩不得不佩服組工干部的敏銳性和洞察力,把省里的領導琢磨得透透的,而且可信度極高。道︰“我也覺得第三種的可能性很大,而且會從南方調過來。”
潘志剛會心一笑道︰“所以嘛,他們努力也是白努力,就看不清當下的形勢,要麼做出令人信服的實實在在成績,要麼有敢為人先的勇氣和魄力,現在看各地的市委書記,沒人能挑起這個大梁來。戴國成在蹭你的熱度,自以為感覺行了,領導又不是傻子,就他那兩下子,離開你立馬原形畢露。”
“不聊他們了,這些事僅限于咱倆知道,不要和外人說,我也是分析得來的,結果如何,很快就知道了,喝酒吧。”
喬岩放下酒杯道︰“我一個縣委書記,關心這些干嘛,能把自己的事干明白就不錯了。潘哥,你覺得我這次希望大嗎,我對自己信心不足。”
潘志剛立馬道︰“必須有信心,這時候千萬不能松懈。你和他們不一樣,有實實在在的成績在手里,這就是最大的底氣。戴國成很關鍵,他推薦你這一步至關重要。假如他不推薦,也沒關系,到時候我想辦法繞開他從省委組織部這邊推。”
“李欽賢副部長這邊,我已經側面溝通了,他沒問題,可以推薦。就是推上去以後,誰來出力,我這就出不上力了。要是王青峰副省長說句話,順理成章的事。所以,你得想辦法和他透露這個意思,你不說,人家怎麼知道你的想法。”
喬岩有些心亂,道︰“潘哥,我和王省長的關系到不了可以這些事的地步,充其量是因為項目而走得近了一些。但我們的溝通也僅限于工作,沒有深入交流。我也想更進一步,就怕適得其反,引起對方厭惡,還不如踏踏實實工作,該來的總會來。再說了,他安排的工作還沒做完就提要求,他會怎麼看我,還以為與其談判,交換籌碼。”
潘志剛立馬道︰“喬岩啊,你還是太實在了,指望靠工作進步,不排除可能性,但可能性微乎其微。你得學會表達,領導也希望你表達。這樣吧,等到了那一步,你就去找王青峰,委婉地表達出想法,只要他不拒絕,就有希望。這一步,必須邁出去。”
喬岩喝了一口酒,下定決心道︰“好,我听你的。這次豁出去了,成與不成就在此一舉。”
“對,就和你當初上縣委書記一樣,把不可能變為可能,不去嘗試肯定不行,試過了就算失敗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繼續干你的書記,再等下次機會。這次要錯過了,就有些惋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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