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永勝來到沙發前坐了下來,揚手一指示意落座,上下一番打量頷首道︰“不錯,比上次見面成熟穩重了許多,最近在忙什麼?”
喬岩落落大方道︰“梁常委,其實咱們最近見過面的,在海豐集團,我看到您了。”
梁永勝恍然點頭,道︰“哦,上次來得比較匆忙,第二天就離開了。我對你的印象還是非常深刻的,為了艾德森私闖我辦公室,還滔滔不絕講了一堆,到頭來,還是參考你的意見辦的,滿意嗎?”
喬岩知道對方是客套,連忙擺手道︰“梁常委,這樣說折煞我了,當時我不知天高地厚,在您面前班門弄斧,現在想想都懊悔不已。還好遇到了開明親民的領導,給了我一次學習的機會。”
喬岩這個馬屁拍得恰到好處,梁永勝很是受用,微笑著道︰“我很欣賞你的膽識和魄力,而且思維清晰,講話條理,業務能力較強,說明你在平時工作中刻苦努力,有心用心,這才是一名合格稱職的紀檢干部。”
評價如此之高,喬岩惶恐不安,能z紀委領導的肯定和認可,這是莫大的榮耀。謙虛地道︰“您過譽了,我不過是個普通再普通不過的基層紀檢干部,只是喜歡較真,對領導交辦的事不折不扣落實,對每一起案件都會認真辦理,這樣做,是對上級負責,也是對我負責。”
梁永勝坐起來道︰“說得好,我就喜歡較真的紀檢干部。楊清泉案,我專門翻看了,詢問筆錄記錄詳實,外調證據鏈完整,雖然有些瑕疵,瑕不掩瑜,要比很多同志辦得案子扎實有說服力。什麼瑕疵,你知道嗎?”
喬岩點頭道︰“確實有不少不盡如意的地方,比如說楊清泉在海外投資,我沒有能力深入調查轉移贓款的去向,畢竟在國外,明知道有些人逍遙法外,卻無能為力,包括公安都無濟于事,如果著實去查辦,要上升到國家層面,動用的力量可能遠大于辦案成本。”
“此外,楊清泉案時間跨度大,波及範圍廣,牽扯人數多,有些線索我並沒有深入調查,可能……”
喬岩停止說話,抬頭看著梁永勝。梁永勝犀利的眼神瞟過來,道︰“接著說啊,和我可以敞開心扉,咱們就是隨便聊天嘛,沒那麼多顧忌。”
喬岩不知對方見他的用意,但能感覺出來,能針對孔景龍的。他已經撤出了楊清泉案專案組,有些話還是咽到肚子里為好。搖頭道︰“我能想到的只有這些,還有什麼問題請您不吝賜教。”
梁永勝換了個坐姿,翹起二郎腿,手指有節奏地在扶手敲打著,看似漫不經心,心里在掂量著事,突然看著他道︰“我听說,你在查辦楊清泉案子的時候牽扯到了某位省領導,為什麼沒把線索移交出去,是不是有人干涉了?”
這番話看似柔和,實則綿里藏針,招招致命。喬岩不管怎麼回答,都有可能牽扯到省紀委副書記呂澤鴻,能在這時候出賣他嗎。考驗智慧的時候到了,思量片刻鎮定地道︰“楊清泉案到現在還沒結案,說明紀委領導謹慎對待此案,對有些疑點還需重新研判。畢竟牽扯到省領導,更得慎重處置。目前所掌握的信息都是楊清泉的口供,不足以證明一定有問題。”
梁永勝不由得笑了起來,靠著沙發道︰“喬岩,你這說話滴水不漏啊,怎麼,怕牽扯到你的老領導?”
喬岩立馬道︰“那倒沒有,實事求是,省紀委辦案還是非常嚴謹的。尤其是呂澤鴻書記,如果不是他親自推動,楊清泉案不可能在這麼短時間辦下來,他值得敬佩。”
梁永勝不打算和喬岩來回拉扯了,起身從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放到茶幾上。喬岩瞥了一眼,文件內容很短,而且事關他,上面是z紀委的文件頭,下面寫著︰南江省省委︰根據工作需要,現需抽調你省秦河市三明區紀委書記喬岩到專案組,請盡快辦理。z紀委辦公廳。
看到此,喬岩吃驚不已。梁永勝恢復了工作狀態,面色凝重道︰“喬岩,該文件已經到了畢弘道書記桌前,應該很快會通知你。這件事沒和你商量,也沒有商量的余地,上面要用人,都是這種方式。你也不必到z紀委了,今天就算正式報到了。從即日起,你被編入9•12專案組,負責對孔景龍展開全面深入調查。”
“剛才你見到的幾個人,也是專案組成員。有公安部的,國安局的,商務部的,還有從其他省紀委抽調的專員。之所以抽調你,想必心知肚明。這個案子其實就是楊清泉案的延續,沒有人比你更了解此案了。”
“前兩天,我們已經把楊清泉案的所有資料全部帶走,楊清泉已被秘密帶走,在某省的某個基地,到時候你會見到他的。兩案並一案,上面的指示是要盡快辦結。你在專案組中,主要負責梳理線索和內審,外圍調查由他們去做。省紀委那邊我也打過招呼了,無條件配合,有問題嗎?”
喬岩來時已做好心理準備,但沒想到會被抽調到專案組辦理孔景龍案。這起案子一直壓在他心頭,今天總算夢想成真了。道︰“梁常委,那我手頭的工作呢,還有,我們是在哪辦案?”
梁永勝道︰“工作的事都已經安排好了,不用擔心。因為此案高度保密,外人不會知道你進入專案組,對外宣稱到z紀委培訓學習,一切都按真的來。至于辦案,前期就在夏州市,後期我們會到東北某省留置基地。這期間內,你最好不要和家人聯系,就算聯系不能透露半個字,這是政治紀律,明白嗎?”
想到突然要消失幾個月,喬岩隱隱擔心道︰“梁常委,說是高度機密,沒有不透風的牆,之前我已經听到過風聲,所以,這根本不是秘密,很快就都知道了。而且我突然消失,肯定有人會浮想聯翩,能與此案聯系起來。我可以參與辦案,但有個小小的請求,您能安排人保護我的家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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