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一品上城小區。
杜愛霞接上佳佳來到老兵餐館,看到喬建軍在忙活,疑惑地道︰“怎麼跑飯店了,一會兒不是你妹妹來嗎?”
喬建軍一邊洗著菜一邊不耐煩地道︰“你接待他們就行,就說我忙著呢。”
“什麼話,那是你妹妹,又不是我妹妹,那有自家妹子來了不見面的。”
喬建軍放下手中的菜,將杜愛霞拉到門外道︰“老伴,你不覺得這事蹊蹺嗎,我們搬了回家,我那妹妹都沒來看一眼,就是喬菲結婚露了下面。這不過年不過節的,好好的來看我干嘛,不會是有什麼事吧?”
杜愛霞沒想那麼多,道︰“你那妹妹確實有些勢利,早些年咱家不富裕,孩子還在上學,看看她那樣子,好像我們要沾她似的。現在咱兒女爭氣,又搬到了省城,態度立馬大轉變。喬菲結婚的時候,她哭得稀里嘩啦,比我都傷心,好像她女兒出嫁似的。”
“現在登門,估計要求你辦事。咱可說好了啊,千萬別往自己身上攬閑事。自己有多大能量自己掂量,尤其不能給兒子添亂。他一再強調,誰要找咱們牽扯到案子,一律不能答應。”
喬建軍眉頭緊蹙,急著直撓頭道︰“這我更不能見面了,行了,你去應付吧,我得忙活了,馬上要營業了。”
說完,要進去。杜愛霞一把拉住道︰“不行,不行,我一個女人家應付不來這種場面,還是你出面吧。”
“那這邊怎麼辦?”
杜愛霞瞪了一眼道︰“早就說讓你雇個廚師,就要逞能自己干,我不管,你要不出面,我也躲開,去兒子家。”說完,拉著佳佳往家走。
杜愛霞剛到單元樓門口,就看到喬建梅和王志全杵在那里,臉上堆滿了笑容。尤其是喬建梅,上前一把將佳佳抱在懷里,也不管願不願意左親右親,嘴里連連道︰“佳佳長得是越來越漂亮了,天生的美人胚子。”
面對這位老姑,佳佳很抗拒,一臉不快掙脫開,跑到杜愛霞身後緊緊抱著腿。
“我哥呢?”
杜愛霞也很抗拒,但場面還得應付,笑了笑道︰“他在飯店呢,馬上就回來,走,咱們先上樓。”
這時,陳雲松從車里鑽了出來。杜愛霞看著面熟,但想不起來是誰。王志全趕忙介紹道︰“嫂子,這是縣里的陳書記,今天來省里出差,恰好遇上了,听說我們要來咱家,說什麼也要過來。你看,還拿了這麼多東西……”
杜愛霞想起來了,原來是陳雲松,怪不得這麼面熟。喬岩回到家從來不說工作,但她听外人說起過,要不是他,喬岩也不會被貶到鄉下,尤其是這次拆遷,就是他讓他們舉家搬離金安縣。
杜愛霞看著手里提著七八個禮品盒,別的不認識,但認識茅台,頓時黑著臉道︰“你來干什麼,我們家不歡迎你。”
此話一出,眾人尷尬。王志全眼珠子一轉,上前小聲道︰“嫂子,這可是陳書記啊,人家親自登門拜訪你們,這是多大的面子啊。不要听他們胡咧咧,咱們小岩能走到今天,全靠陳書記幫襯。”
正說著,喬建軍走了過來。王志全立馬上前扶著,嘴巴都咧到耳根,道︰“哎喲,哥,你可算回來了。”
喬建軍瞥了一眼,悶悶不樂道︰“你們來做什麼?”
“這話說的,你是我親哥,妹妹妹夫來探望,這不應該的嘛。走走走,回家說。”
喬建軍認識陳雲松,看都沒看一眼徑直進了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陳雲松那受過這種委屈,可要求人辦事,只能厚著臉皮往上貼。他拉住王志全,把東西遞過去道︰“我就不上去了,在樓下等你們,記住我說的話。”
王志全拍著胸脯,信心滿滿道︰“放心吧,您的事就是我的事,保證辦成,辦不成不來見您。”
陳雲松微微一笑,鑽進了車里。
到了家,王志全剛要放東西,喬建軍黑著臉道︰“志全,別放東西啊,統統給我拿走!”
王志全強行放下,回頭道︰“哥,這是干嘛啊,我們好心來看你,還沒進門就不給好臉色,怎麼,不認我這個妹夫了?”
喬建軍悶聲道︰“你們來可以,那個人不行。提前說好啊,要找我辦事,免開尊口,我辦不了。”
王志全見這副態度,轉向妻子遞了個眼色,喬建梅立馬上前扶著喬建軍坐下,頓時淚眼汪汪道︰“哥,妹子再不好也是你親妹妹啊,咱爸媽走得早,全靠你把我們拉扯大,如今日子都過得好了,怎麼變得生分了。”
“媽去世的時候怎麼說的,抓著你的手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照顧好弟弟妹妹。前些年,我們家條件也不好,沒能接濟你們,如今你們比我們過得好,就不認這些窮親戚了?”
喬建梅梨花帶雨這麼一說,喬建軍立馬心軟了,不管怎麼說,一奶同胞的親妹妹,而且是家里最小的,他能不念及親情嘛。
杜愛霞見此,站在一旁咳嗽了一聲,將水端到跟前道︰“你們先聊,我去輔導佳佳做作業。”
喬建梅趕忙拉住道︰“嫂子,你也坐,我確實有求于你們。這事,事關志全的前途,成不成就看你們了。”
杜愛霞捋了捋頭發,極不情願地坐在那里。
喬建梅擦掉眼淚道︰“哥,嫂子,志全你們也知道,以前就是個挖煤的,後來得到領導的賞識,才從坑下調到地面,給人家打雜跑腿。混了這麼多年,才熬了個科長,就咱自家人說,實在沒出息。”
“這不,機會來了。有領導準備提拔他當礦長,還說能進入領導班子,多好的機會啊,豈能白白錯過。”
王志全插話道︰“哥,我是個沒本事的人,那像你,培養了一對好兒女,我們快羨慕死了。我那個兒子不爭氣,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就是讀不進書,這不,回來跟我去礦上了。轉眼就要結婚,啥也不是,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尤其是建梅,每天和我吵架,說我沒本事,自己混得不好,兒子也沒教育好,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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