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孝隱隱的也有些怕——兔子逼急了,還要咬人呢!
他怕禾花想不開——逼死禾花,當然不是他所想看到的。
也怕禾花想的太開——什麼都不管不顧了,我不好過,那誰都別想好過,反正我爛命一條,弄死一個給我墊背,弄死兩個,剛好就賺了!
反正他何孝就是擔心,就是怕,今日的禾花實在是太冷靜了,冷靜的人心驚膽戰。
從那邊回來之後,還點了炕,並且還做了飯,哪一樣都沒有落下。
何孝不是不想上前去,而是,不敢。
禾花冷的,整個人他都不認識,也有些怕。
何孝無措,但是他覺得何快和何樂兩個人肯定會去寬慰她媽的,但是又沒有從何快和何樂這里得到確定的答,案何孝整個人又迷茫不已。
“我們的媽,我們自己心疼,你該管管,你該管的事兒,不該管的人,不該管的事兒就不要去管了因為你管了也沒用!”
何樂這番話說出來之後,何孝整個人的心終于從口腔里面蹦出來的,落到了何樂身上——何快和何樂兩個人是禾花的女兒,當然回去關心她媽,愛她媽,寬解她媽,可是這些有用嗎?
何孝再次陷入了新一輪的迷局里。
他一直站在外面,覺得自己做足了心理準備,可是當門一開之後,禾花起先沒有動靜,緊接著,隨著何孝的腳步聲走進,禾花咕嚕一下子就下了炕,連鞋子都沒有穿。
何孝忙出手拉住了要往著外頭奔出去的禾花,一邊拉一邊急忙道︰“你在你在這,你在這里,我走我走!”
“滾滾滾!滾回你媽肚子——”
禾花不僅要猛的掙脫,還要繼續去往外頭走。
何孝也很著急,但他明白,禾花是一點兒都不想看到自己,因此壓低了聲音的道︰“她們兩個都睡著了,你別吵,我不煩你,我走!我走!”
說著,已經兩手幾乎是要舉手投降一樣的,退到了門口。
因為退的著急,連他的鞋子都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此刻的禾花,哪怕是在黑夜之中,何孝也都能感覺到她的暴怒狀態。
何孝就這樣一腳光著,踩在不平的坑坑窪窪的地面上,一腳拖著那根,已經快要掉了的鞋子朝著院落中走去。
已經時值深夜。
何孝有想過進去大房間,但也只是一瞬間的念頭。
感受到腳底的冰涼之後,何孝一心想要找個鞋子,可是這一到夜里,他的眼楮就不好,大概是有些夜盲的吧,他也沒有做過正經的檢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在院子里找了半天,何孝也沒有找到一雙合適的鞋子,時只覺得腳冰冷,剛好,手上有一件自己搭著的衣服,所以何孝半起身,從距離自己身子不遠處的繩上,將那衣服拉下來,然後蓋在自己的腳上,此刻當然也顧不得是否拉髒了。
大房間里面,兩個女兒大概率是睡著了。
因為他沒有听到兩個人說話的聲音,但是何孝知道,此刻的禾花肯定沒有睡著,但是他坐在院落之中也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響,生怕一會兒禾花再發起飆來,顧不得所有不說,把他從院子里給趕到外面去……
便是想一想,何孝都覺得惆悵,只覺得自己,好像是有無窮無盡的嘆息,是想要發出來,卻又發不出來,就生生的存在他的胸口,他就是吼不出來。
11月的天氣,深夜里還是冷的很,尤其是原本在地里干活的何孝,根本就沒有穿多少衣服,但是在此刻的後半夜,雖說沒有什麼風,可他還是感覺,那些風都已經鑽到了自己的骨頭里面。
伴隨著那一陣又一陣的陰涼,何孝最終沒有忍住,因此他終于朝著放柴火的那個柴房里面去了。那個屋子真的已經是四季漏風,連年漏雨。
上面雖說,還有個擋板,像是個屋頂,但是那屋頂,卻都已經可以看到天了,而且他的友情和前面連著門的那牆,都已經倒塌了。
可現在的何孝,可以說是,他有家,但是卻不能進去,因為他如果進去的話,就代表著,有人會出來——這不是他會做的選擇,所以何孝最終決定就在柴房里面湊合一夜。
他是不可能出去了,因為出去了這個村落,他也是去無可去,同樣他知道禾花以及何快何樂也是去無可去的,只有這個家是他們的落腳點,因此,何孝做了選擇。
他先是把最中間的那些柴火往下扒拉了一點,又把自己剛才裹在腳上的那一件去地里干活才穿的舊衣服,扔在了上面,然後就緊抱著自己而睡,他當然睡不著了,一來是因為心事重重,而來是因為冷。
無論哪個原因都足以讓他睡不著。
廚房里面倒是有一床被子,可是現在好像已經被架到了火上,反正他是不可能進去廚房的——他怕自己再一進去,然後這一次,禾花說什麼都不會待在廚房,這樣的話,勢必他們兩個人要鬧火一通,這自然是得不償失的,因此何孝便決定哪怕再冷縮成一團,跟烏龜一樣,也不會去打擾禾花。
而且他確定,禾花這個點肯定沒有睡著。
可是實在是太冷了呀,沒有辦法,何孝又去了門道里面將一些化肥,尿素袋子隨便扯了過來,然後蓋在自己的身上,反正身上是有一些,可以遮擋避寒的東西了,因此何孝還覺得暖和了些。
稍稍有一點點暖和之後,再加上今日何孝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氣力,所以沒有多久,他就在那堆柴火堆上給睡著了,而且他不僅睡著了,還給打起了鼾聲。
禾花根本一直就沒有睡,她一直听到何孝的鼾聲響起,不自覺的心中又帶著無限的惱火。
氣性上頭的時候,禾花真的覺得,那些話她能夠說出來,也能夠做到。
可是當冷靜下來之後,禾花突然間猛的忍不住就笑了笑的,有點兒瘋魔。
她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為什麼會那樣瘋魔,那個樣子的自己,她一點兒也不認識了。
現在冷靜下來,禾花只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受控制。
說實話,她有時候真的很羨慕,那些村里的傻子和瘋子。
可是她又同情心疼她們傻子,瘋子,被大人欺負,被小孩欺負。
她好端端一個人,卻平白被那兩老兩口,和許翠翠一家子欺負了那麼久而這些人里面還有,她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讓她保護自己的何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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