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山東接連三年絕收的話,勢必要出大亂子。”四爺擰著眉道。
因為水患,去年山東幾乎全境絕收,今年更是徹底絕收,眼下都快到十月了,若是欽天監監測準確的話,待到十月下旬,這雨水就能停了。
可若是旱災隨即而來的話,那明年開春,田地還是否適合耕種?
若是旱災嚴重,以至于影響明年春耕的話,那就意味著山東將整整三年顆粒無收。
這種情況意味著什麼?
不用四爺說,大爺自然心里也門清兒,所以大爺的面色也十分凝重。
“臨清跟東昌的情況也差不多,”大爺道,“這一年來,朝廷的賑濟一直沒有斷過,山東這邊的官員,竟然無能這般田地,真是白瞎了朝廷撥出去的銀錢,更有謊報災情之嫌,嘎禮才被處斬多久?這起子混賬玩意兒倒是有樣學樣起來了,真是找死。”
對于大爺的話,四爺是贊同的,山東天災嚴重到如今地步,當地官員在治理上的無能,至少要六成的責任。
四爺尚未開口附和,就听著大爺壓低聲音︰“說起來,這也怪太子,要不是去年南巡的時候,太子在德州生病,皇阿瑪不得已中途返京,當時就能巡視災區引起重視,也不至于會鬧成今日這般田地。”
四爺聞言,不由蹙了蹙眉︰“也是弟弟當時思慮不周未能提醒皇阿瑪。”
大爺聞言看向四爺,瞧著四爺眉頭緊鎖,一副怔怔出神的架勢,大爺低下頭抿了口茶,頓了頓,才嘆息著開口︰“老四,你總是這樣不合時宜。”
是啊,不合時宜。
從前太子如日中天的時候,也不見老四上趕著奉承討好,又因為認死理的性子,招致太子的厭惡,還曾當眾對老四動過手,老四那時候多慘啊?
如今太子是個什麼情況?明眼人誰看不出來?
不過就只剩下一副空架子,不定什麼時候就被廢了,但凡有能力野心的皇子,哪個不暗暗使勁兒?
老三沒有嗎?
老八老九沒有嗎?
就連他,不也出面幫著老八拉攏八旗各部軍中勢力?
倒是從來不見老四有過什麼動靜。
比起老三,老八明顯更忌憚老四,所以暗中一直留意著老四,可是從始至終,不管是老四還是老十三,始終沒有動靜。
沒有暗中聯絡,沒有爭搶功勞,更沒有企圖讓太子的舊勢力改換門庭。
甚至到此刻,老四還會為太子說話,或許旁人會覺得老四只是嘴上說說,但是大爺卻知道他說的是真心話。
只是這樣的老四,卻越發讓老八心里不安。
所以老四到底是真的無心大位,還是胸有成竹只待厚積薄發?
他也不確定,所以剛才是借著山東的災情在探老四的口風。
可老四的態度,讓大爺既意外又不意外。
是的,這就是老四,什麼合不合時宜的,從來不會成為他為人處世的標準。
或者說,老四就是個孤臣。
大爺這話听得四爺一怔,他看向大爺,目光中帶著明顯顯的詢問,但是大爺卻岔開了話題︰“也不曉得咱們這回是不是要在南巡途中過年。”
因為山東的災情異常嚴重,聖駕只怕又要推遲啟程的時間,自然回京的時間也要跟著推遲,如今眼瞅著都十月了,還真是有可能會在南巡途中過年。
“十有八九吧。”四爺點點頭,如今他心里揣著太子跟十三的事兒,倒是沒有心思去琢磨大爺方才那頗有些意味深長的感慨。
那大爺究竟是想說什麼?
對四爺究竟該是什麼態度,八爺很慎重,畢竟四爺不止是四爺,四爺身後還跟著十三呢,南巡之前,八爺就此還跟大爺有過商討。
“弟弟還是想同四哥親近的,只是瞧著四哥如今跟三哥走得近,”說這話的時候,八爺挺為難,“大哥,弟弟實在有些看不懂四哥。”
三爺對八爺是個什麼態度?就差沒明著上手掐了。
從前四爺跟三爺的關系也不好,但是自打太子一失勢,四爺就突然跟三爺變成了親兄熱弟,關系好著呢,听聞三福晉四福晉如今走動得可頻繁了。
八爺不能不懷疑,四爺這是選擇跟三爺聯手,聯手做什麼?自然是要對付他。
若真是如此的話,那八爺自然不能坐以待斃。
但是大爺卻說︰“老四跟老三不是一路人,咱們倒是可以試著把老四拉到咱們這邊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