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繡擦了擦眼淚,勉強擠出一個不算太難看的笑來︰“奴婢原也伺候不了主子幾年了,不過好在如今滿屏能頂上來了。”
滿繡是貝勒府里頭年齡最大的侍婢,今年已經二十七歲了,康熙朝宮女,滿三十歲可以出宮,貝勒府里頭的規矩也是一樣的。
在大清,三十歲的還未出閣的女子絕對是老姑娘,畢竟平均壽命擺在那里,三十歲真的不算是年輕了,嫁人生子早些的,三十歲出頭做奶奶的也大有人在。
但若是在宮里伺候過的老姑娘,就算三十在婚嫁市場上也是頂頂搶手,是不愁嫁的。
若是沒有今天這出,滿繡也要等到三十歲才可歸家嫁人,但是如今卻能提早了三年。
滿繡高興嗎?
不,一開始的時候,滿繡只有驚惶不安。
年滿三十歸家嫁人,雖然為奴辛苦,但是伺候天家貴人卻也是一份榮耀,再加上這些年攢下來的嫁妝,足夠讓她有底氣擇一戶好婆家。
可是不到三十歲卻就被因為過錯趕回了家,那性質可就大大不同了。
她會成為全家的污點,往後更是不敢指望能嫁得什麼良人。
被關起來的那短短兩刻鐘,滿繡的一顆心,簡直像是被放在油鍋里頭煎。
後來總算被放出去了,又見到宋格格了,滿繡自然盼著宋格格能為自己求情說話,好歹別讓自己帶著過錯被攆出貝勒府,但是……
宋格格卻始終一言不發。
被油鍋反復煎炸的心,一下子又墜入了冰窟。
好在側福晉不是個不明事理的,沒讓她們被郭氏牽連,給她們開了治病的藥,又多給了他們額外一年的月錢,甚至還派人專門送她們回家。
這就給足了她們的體面,明明白白告訴所有人,她們不是被貝勒府趕出來的,貝勒府的主子是記著她們好兒的。
滿繡的一顆心才總算又活了過來。
這時候對著宋格格的這雙淚眼,滿繡把委屈、怨恨咽了下去。
這些年來的主僕情誼,不是假的,她都記得。
一入宮門深似海,說的是妃嬪,又何嘗不是她們這些奴才?
臨走了,又何必計較?
“主子,側福晉……並不是個氣量小的,要不……您還是向側福晉坦白了吧,”頓了頓,滿繡一字一字認真道,“坦白了,您心里的大石頭好歹能落地了,往後您也能踏實好受些,興許……也能睡得著了。”
就因為心里的一個疑影兒,宋格格就單方面斷了跟側福晉的往來,這麼些年來一直帶著二格格關起門來過日子,眼瞧著是風平浪靜,可是要真是那樣的話,宋格格又怎麼會焦慮得睡不著覺?
那宋格格究竟在焦慮些什麼呢?
三爺院兒里的田側福晉到底有沒有把木蘭圍場那夜的事兒告訴側福晉?
側福晉要是知道了……她的二格格是怎麼來的,往後又會怎麼看待她、甚至是報復她?會不會連帶著對二格格也會出手呢?
這就像是一塊選在宋格格心上的大石,每到逢年過節,側福晉入宮請安,這塊石頭便就搖搖欲墜,搞得宋格格惶惶不安。
這一次,側福晉入宮請安會不會……遇到田側福晉?
每每二格格從宮里請安回來,宋格格總會第一時間把二格格的乳母叫到跟前詢問入宮請安的詳細過程,重點永遠都是在宮里頭都遇見了哪些人。
所幸,這麼長時間下來,竟然側福晉他們竟然一次都沒有私底下遇到過田側福晉。
這讓宋格格每每長舒一口氣兒之後,然後那顆心再度高高懸起。
這次沒遇見,那下回呢?
說不定下回就遇見了。
這麼些年下來,宋格格簡直是……著了心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心魔卻並沒有遠離,倒是越發強大,時時折磨著宋格格。
滿繡看在眼里,又是著急又是心疼又是無奈。
她不是沒有勸過宋格格,不要自己嚇自己,人家田側福晉或許壓根兒就不記得這檔子事兒,而且就算記得,也未必會將此事外揚。
但是這些“或許”“未必”卻讓宋格格無法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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