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沐思忖良久，最終得出了一個更震撼的結論。
這個黑洞有可能牽扯到更高層級……
此刻，李東沐想到了那位一直顯得相對超脫、但在環海高速風暴中過于“平靜”的省內二號人物。
嶺西簡稱是省，其實是自zhq，省長一般由本地z的干部擔任。郎希平就是嶺西本土成長起來的干部。
縱觀他的仕途發展，始終都是在嶺西，沒有踏出半步。因此他省里的經營可謂是相當深厚，再加上這位崗位再進一步的空間也很大，大家又都是老鄉，因此在盛京也有相當的人脈。
省長，負責的政府全面工作，能源、貿易、項目等都屬于經濟範疇，都需要由他拍板。
如今回想，之前的環海高速案中，郎黎平雖然也表示支持反腐，但態度始終略顯模糊，更多次強調維護經濟穩定運行。
如果沙昆的走私網絡需要一把真正的“保護傘”，那郎黎平無疑是具備這個條件和動機的最大嫌疑對象。
牽一發而動全身。
在沒有絲毫實證的情況下，貿然懷疑和調查一位封疆大吏，其風險和阻力將遠超查處甦生強。
“明遠，”
李東沐的聲音壓得極低，神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這份審計報告部分內容，立刻做技術處理，加密存檔，知情範圍嚴格控制在最小範圍。”
“另外，對沙昆和豐裕貿易的調查，絕對不能用專案組的名義，更不能動用常規渠道。”
趙明遠心中一凜，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那……我們下一步？”
李東沐沉思良久，眼中閃過一絲決斷。
“這件事不是我們省紀委可以決定的，需要上報省委，以及上級部門。”
“不過，這個線索又是從環海高速案件中牽扯出來的，所以不能完全置之不理，因此要從兩條線開展工作。”
“第一條是明線。官方層面的工作和注意力，還要聚焦在環海高速案的司法移交和後續整改上，不要流露出任何對其它方向的興趣，尤其不能打草驚蛇。”
“第二條是暗線。我們要物色一批絕對忠誠可靠、背景干淨、與嶺西本地沒有瓜葛的精干人員，最好是從外部調入或者借用其他部門的力量，組成一個絕密小組。”
李東沐深知，若是辦案人員與案件有任何的聯系，造成失泄密的風險就會急劇增加，進而讓自己陷入被動之中。
李東沐神情凝重，眉頭深皺起來。
“我們這條案線，就取名代號為‘深潛’吧。”
“深潛？”
趙明遠不覺喃喃起來，同時又覺得十分形象。
“今後，深潛只對我一人負責，單線聯系，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從外圍秘密調查沙昆及其關聯公司，特別是其與省內高層可能存在的蛛絲馬跡，沒有我的命令，絕不能采取任何可能暴露的行動。”
“明白。”
趙明遠深嘆一口氣，感到重任在肩，這像是在雷區排雷，每一步都必須萬分謹慎。
在李東沐的指揮推動下，“深潛”小組以絕密狀態啟動，成員來自審計、海關、ga等不同系統，而且大家並不集中辦公，成員彼此並不知曉大家的真實身份，只通過加密渠道接收指令和傳遞信息。
線索的調查，則從沙昆名下幾家看似合法的邊境貿易公司賬目、物流記錄入手，而這種方式的調查，進展極其緩慢且艱難，而且對方顯然有著極強的反偵察意識，許多線索查到關鍵處就中斷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
經過近十天左右的努力，深潛小組終于捕捉到了一條有價值的線索。
沙昆控制的一個物流車隊，多次在深夜往返于某x土礦區和邊境之間，而報關單上填寫的是普通礦產品。
但是根據其車輛改裝後的隱蔽夾層容積和少量殘留物分析，極可能運輸的是未經報關的x土。
按照這個線索進一步追蹤發現，這批特殊車隊的一次出車指令，竟然與郎黎平前往邊境某口岸視察工作的行程高度重合。
而且經過調查後，還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視察工作後，該口岸的關長不出一周的時間，就被平調到了省機關的一個清閑處室。
這條線索雖然不能證明什麼，但其指向性已經足夠令人震驚。
面對這些問題線索，李東沐並沒有安排人員深入核查下去。他深知，自己沒有這個權限，而且更沒有這個能力查下去。
調查一個常務副省長已經如此艱難，更何況一個封疆大吏。
兩者盡管只有一步之遙，但是卻隔著巨大的鴻溝。
常務副省長晉升正部級的不在少數，但是能夠直接晉升為省長的，卻只是鳳毛麟角。
自從汪濤被移送司法機關之後，他所分管的部室均分給了趙明遠和楊軍。
雖然接受處分之後，趙明遠的分工重要性不及楊軍，但是他的排名卻在他之前。尤其是通過環海高速案件，又深得李東沐的器重，因此一些重要的部門在重新劃分之後，又回到了趙明遠手中。
可以說，趙明遠雖然沒有常務副書記之名，但是卻主持著日常的工作。
楊軍對此也是心照不宣，沒有任何的怨言。
傍晚，李東沐依舊散步，距離康復出院估計也就是十天半個月的時間了。
每天散步時間，趙明遠幾乎都會過來，除了陪同之外，就是匯報工作。
“書記，今天下午信訪室收到了一封關于沙昆的特殊匿名舉報信。”趙明遠說道。
沙昆在嶺西是知名人物，而且又經營的是貿易業務，與政府打交道很多，因此李東沐對于他的舉報信並不驚訝。
“如何特殊？”李東沐問道。
“舉報信中沒有文字，只有幾張模糊但依稀可以辨認的照片。”
“照片？和誰？”李東沐問道。
“從體型輪廓上看，與我們猜測的那位領導極為相似，圖片顯示兩人在一艘私人游艇上垂釣。
听到這個消息，李東沐很是震驚。
難道有人已經在暗中調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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