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沐大大的抽了一口煙，在他眼前，窗外空無一物，世界都在他的腦海中。
對手的反應速度快得驚人，手段老辣狠厲，幾乎在他亮出劍鋒的同一時刻，反手一刀就已刺到肋下。這絕非常人所能為，常務副省長甦生強……
這個名字在他心中沉甸甸地落下。
環海高速是甦生強力推的政績工程，從立項到招標，背後處處可見他的影子。
動環海高速，就是動甦生強的命根子。
很快，趙明遠從海天苑現場傳回初步報告，現場勘查未發現明顯搏斗痕跡，周雨桐家中陳設基本整齊，但書桌抽屜有被翻動過的細微跡象，技術隊正在提取指紋和生物痕跡。
周雨桐個人電腦、手機均不翼而飛。
鄰居反映，近日常有陌生車輛在小區附近出沒，但無法更具體信息。
尸檢初步判斷，符合高墜致死特征，但具體是自殺還是他殺，需待詳細檢驗。
“自殺？”李東沐對著電話那頭的趙明遠冷笑一聲，聲音不高，卻寒意凜冽。
“一個掌握了核心證據、剛剛發出死亡預警的舉報人，會選擇在這個時間點‘自殺’？”
“明遠同志，你信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趙明遠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憤怒“李書記，我明白。這太巧合了，巧合得過分！要不讓專案組直接鎖定為他殺，並案調查？”
“可以。但要注意方式。”
“對外口徑暫時模糊處理，避免打草驚蛇。內部偵查力度要加到最大！”
“另外，周雨桐在交通局的辦公室，立刻派人秘密控制，所有工作資料、電子設備，全部封存帶回！”
“是！”
掛斷電話，李東沐深吸一口氣。
對手清理得很干淨，幾乎沒留下尾巴。
但這過于完美的“自殺”，本身就是破綻。他現在需要突破口，一個能撕開這鐵幕的突破口。
就在這時，辦公室門又被敲響。進來的是省紀委副書記汪濤。他原本分管過信訪室，和趙明遠對調後，分管了案件監督管理室。
李東沐和汪濤接觸過幾次，頭發永遠梳得油光水滑，臉上總是帶著一副和和氣氣的笑容，但眼神深處卻總讓人看不透。
“李書記，向您匯報一下工作。”
錢永笑緩緩地走進來，手里拿著一個文件夾，“關于那封匿名舉報信，信訪室已經按程序向案管室進行了移交。”
您看……”
只見汪濤將文件夾放在李東沐桌上，態度恭敬，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李東沐掃了一眼文件夾，沒有打開，目光平靜地看向汪濤“按規矩辦就好。該初核就初核，該匯報就匯報。我們紀委的工作，首要的就是講程序、講規矩。”
汪濤臉上的笑容不變，連連點頭“是是是，李書記說得對，規矩最重要。”
不過……”
他話鋒微微一轉，語氣顯得頗為關切，“這舉報信涉及您在博州任上的事，雖然明顯是捕風捉影、惡意中傷，但畢竟影響不好。”
“另外，您是華管干部，我們省紀委無監督權，按道理說應該是需要向上級報告的。”
說到這里，李東沐悄無聲息的盯向了汪濤。
“我個人沒有意見。”
李東沐的這一回答，反而讓汪濤不知該如何回應。
沉頓了片刻後，汪濤再度說道“這個……我覺得也不妥。畢竟不歸我們管轄，就沒有處置權。”
“只是……”
“只是出于您個人和辦案安全考慮……”
“是不是可以避嫌？‘518’專案組這邊的工作，是不是暫時由其他同志牽頭，您先回避一下？”
李東沐不由的再度打量了汪濤一眼，但是並未開口。
“李書記，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好心提醒，這樣您也好專心處理這封誣告信帶來的麻煩，免得有人拿這個做文章，說您一邊查別人，一邊自身難保。”
話說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處處透著“為領導考慮”的體貼。
但他說的字字句句，听在李東沐耳中，似乎都在試圖將自己從環海高速的調查中剝離出去。
李東沐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汪濤同志考慮得很周到。”
“不過，‘518’專案已經向省委書記進行了匯報，同意由我親自抓，而現在案子剛有眉目，舉報人就離奇死亡，關鍵時刻我更不能撒手。”
“至于博州的事，清者自清，我相信組織會給我一個清白。省紀委有完善的回避制度，如果確實需要我回避，可以經省紀委常委會形成正式決議。”
“而在這之前，專案組的工作不能停，力度不能減！”
李東沐的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力，直接將汪濤軟綿綿的“建議”頂了回去。
成立518專案組，就是在接到案件線索當即決斷的，李東沐也迅速向省委書記程崗進行了匯報，同時由省委辦公廳在一定範圍內，通過加密手段向省委常委們進行了通報，只不過並未就案件線索進行透露，只不過是為了履行一個程序。
汪濤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變化，轉瞬間便恢復了正常。
“我也是出于好心提個建議，一切听李書記您的安排。那這舉報信的事，我就讓案管室按有關流程辦理了。”
至于汪濤所說的辦理究竟是如何辦理，李東沐並沒有過問，更沒有在意，
看著李東沐冰冷的臉色，汪濤快步退了出去。只是在關上門的瞬間，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陰沉。
李東沐看著關上的門，目光深邃。
汪濤分管第三審查室，負責焦州市案件的後續辦理。
李東沐也是在這個案件上，與汪濤接觸變多的。同時也通過接觸，了解到了對方的一些情況。
汪濤與甦生強都來自于東部某地市，據說私交甚密。
在李東沐還沒明確對手是誰時，他這麼快就跳出來了？
難道，這就是對手使用的陽謀？就是要直接擋在面前，讓他知道內部的較量，已經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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