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啾！”
昏暗的油燈下，張哲翰猛然驚醒，揉了揉眼楮。
桌上擺滿酒菜，小狐狸蹲在腳邊，火紅色的柔滑皮毛蹭著他的腿，啾啾叫著。
這瞌睡打的，突然想到軒輊術早過了有效時間，急忙看腳下的俘虜。
左腳光著踩在地上，埃納斯還捆著，面如死灰，雙目緊閉，精瘦的身體一動不動，脖頸大動脈有個淤青牙印。
小狐狸確實很聰明，看主人睡著了，怕俘虜暴動，直接咬昏了過去。三眼人打不死，但依然可以被毒死，尤其怕神經性劇毒，小狐狸牙齒的麻醉劑雖然不是毒，卻也是神經性的。
張哲翰放下心來，拿起壇子倒酒，突然發現腦海里光幕被一條未讀提示框堵著。
【請選擇需要放棄的技能或神佚物。】
放棄一根黑曜石長矛，點開技能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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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稱︰穹極】
【境界︰諸天境】
【屬性︰磁】
【等級︰1】
【技能︰穹極】
【消耗體力︰20】
【說明︰源自4億年前天外隕鐵的技能。可升級。已融合。】
■ __
張哲翰試著一抓一吸，屋里的所有東西，桌子，菜盤，小狐狸，地上的俘虜，都懸浮起來，輕輕一放，又都平穩落下。諸天境的磁系技能，應該是磁系巔峰了吧，體力消耗還怎麼低，絕對是裝逼神器啊，比美第奇公子那柄劍可強太多了。
對空空術信心大增，臭腳丫重新踩在瘦削的臉上，空空術重新運起，一邊喝酒吃肉，早該讓狐狸咬他一口，省了多少口舌。
那個滲血的針眼沒了，應該是小狐狸給舔好的，它知道主人只是嚇唬嚇唬，並不想俘虜死掉。
粽子動了一下，張哲翰連忙又運行一次軒輊術，埃納斯有氣無力說道︰“我的……武器……可以給你。”
諸天境的武器倒是有些吸引力，但他要取出就必須先撤去醒神藤，張哲翰撇了撇嘴︰“別耍滑頭，我放開繩子你就跑了。”
埃納斯斷斷續續道︰“跑……不了，狐狸……很厲害，沒有……體力了。”
他的意思是，狐狸的麻醉劑讓他體力條見了底，沒有體力陰遁便無法運行。
張哲翰轉頭問道︰“狐狐，你的麻麻會讓人沒力氣？”
小狐狸又昂頭䱇瑟︰“當然，大象也會變成一攤泥。”
埃納斯現在是1級，就算放開也不是自己的對手，何況旁邊還有一個天極境狐狸，只要他跑不了就行，想到這里，張哲翰抬起臭腳，放心撤去醒神藤。
埃納斯像一灘爛泥趴在地上，鏗啷一聲，一根長棍滾了出來。
張哲翰附身撿起，棍長約丈余，兩寸粗細，杖身是非銅非鐵的金屬，杖頭有一個大環，里面有許多個小環。
地藏王聲杖？！
張哲翰吃了一驚，這不是我送給陶一山的東西嗎？怎麼會在衛道士手里？難道陶一山也遭了毒手？
“這棍子從哪兒來的？！”張哲翰厲聲道，充滿殺氣。
埃納斯氣息微弱道︰“本來……就是……我的……”
“不可能！”張哲翰吼道，拎起癱軟的俘虜，“說！你把陶一山怎麼了！”
埃納斯瘦削的身軀一震，勉強睜開眼楮，虛弱的眼神透出淚光，嘴唇哆嗦著，“大……哥……”，暈了過去。
張哲翰驚呆了，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發出一聲嘶啞的嚎叫，“陶一山！你是陶一山？！”
元大都大雪紛飛之夜那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瘦子，天目山獅子岩《正氣歌》詩壁前瘦削的門神，萊克星頓雙子座無孔不入的黑客，那位曾經無數次幫他解除困境的小兄弟，竟然是深藏不露的衛道士！
張哲翰醒過神來，手忙腳亂掏出一塊“方糖”塞進陶一山嘴里，拿起桌上的酒杯往嘴里倒，揉捏喉結，搖晃他的身體，“陶一山！陶一山！”
小狐狸覺得自己干了錯事，吶吶道︰“我可以幫他解了麻麻。”
“那還不快點！”張哲翰瞪眼喝道。
小狐狸短腿一蹬，趴上陶一山肩膀，伸出粉紅色的舌頭在脖頸上舔舐，淤青的牙印消失。
過了好一會，陶一山幽幽醒來，“大哥……”，淚水奪眶而出。
張哲翰哽咽道︰“對不住，兄弟，我不是故意的。”
“我……”陶一山欲言又止，張哲翰把他扶在椅子上，“不著急，你先吃點東西緩一緩，慢慢說。”
上帝之城的血藥效果不俗，陶一山臉上慢慢有了血色，動作也利索不少，狼吞虎咽吃光了桌上所有的東西，長吁一口氣，才說道︰“上次看見大鳥，這次又中了五五開，我就覺得是你，但不敢確定。”說著嘆了口氣，“唉……，被追殺怕了。”
半神級衛道士也會被追殺，張哲翰想起呂載揚和寧正，感覺到什麼，問道︰“誰追殺你？”
“說來話長啊，”陶一山抹了抹嘴，黯然神傷，“我原來是南宮吟雪侍衛的衛道士，奉命在共祭會潛伏監視，沒想到主上遇害，我們這些衛道士就成了斷線的風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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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哲翰並不吃驚，這段歷史呂載揚曾經說過，像他和藤原妍子這樣天督級別的衛道士尚且東躲西藏，天尉和天卒就更不用說了。
“弟兄們死的死逃的逃，我只能盡量隱藏，但還是被廚師發現了，就在我遇到你之後。”陶一山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我進《阿合馬案》副本是為了尋找失散的弟兄，很幸運遇到了你。當時阿克斯也在副本里，我只能幫你那麼多。”
張哲翰拿起酒壇子給他倒酒，安靜地听著，陶一山繼續說道︰“廚師發現我之後，管家也找到了我，他們倆都對我威逼利誘，我聯系不上其他人，只好先委曲求全，選擇了廚師。”
“廚師給你的任務還是繼續潛伏吧？”
“嗯，其實我們這些降將一直不被信任，我雖然潛伏在黑水公司，身邊還有人監視，能幫你的地方很有限。”
“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沒你幫我，我可能生存都成問題。”
桑切斯做夢都想不到在他的雙子座大廈里藏著一位半神，即便陶一山只想低調保命，但他毫無疑問是幻界第一黑客。
“你去狼界我是知道的，很想幫你，但身不由己，後來听說你殺了水案拿了度牒，還殺了兩名衛道士，奪了約櫃，我高興壞了。”
盡管听著很爽，張哲翰還是謙虛道︰“呵呵，純屬運氣。”
陶一山擺了擺手︰“肯定不僅僅是運氣，我知道你的厲害，你的離間計就非常成功，不僅動搖了廚師在狼界的統治，還讓我有機會痛擊獨眼人。”
想到他那一掌一棍，張哲翰心有余悸︰“難怪你對我下手那麼狠。”
陶一山道︰“你變成管家的衛道士，我以為花匠和管家聯手對付廚師，那個女孩怎麼樣了？”
“還活著呢，花匠不可能和管家或廚師聯手，她一直在幫我。”
“呃，對了，你怎麼會是1級？正在神�的衰弱期嗎？”作為南宮吟雪的衛道士，陶一山當然知道神�。
“不，不是。”張哲翰把怎麼中的通天繩說了個大概，“奇怪的是，我居然無法升級。”
陶一山想都沒想便問道︰“之前是不是出現升級減慢的情況？”
張哲翰點點頭︰“對啊，慢了一倍。”
陶一山用確定的語氣道︰“是神�，神�是侍衛的專屬功能，有弒神之能，本身代價就很大，再加上你是在天極境之前獲得，代價就更大了。”
果然是神�，張哲翰懷疑當初廚師給他神�是不是故意要害他，事已至此，總不能一直是1級，“那怎麼才能再升級？”
陶一山道︰“只有一個辦法，進上帝之城，成為衛道士。”
張哲翰頹喪道︰“可是我進不了上帝之城，度牒必須天極境才能使用。”
陶一山想了想，“那就只有一條路了，但這條路極其艱難。”
張哲翰眼楮一亮︰“什麼路？”
陶一山吐出三個字︰“五淵浴。”
張哲翰歪著頭問︰“什麼意思？”
陶一山反問道︰“你殺了兩名衛道士，手上一定有敕牌。”
張哲翰取出一枚敕牌︰“你說的是這個嗎？”
陶一山看了一眼︰“對，敕牌是上帝之城最高等級的通行證，敕牌是不記名的，誰有本事拿到就歸誰，無論是誰，持有敕牌都可以進到內城。”
敕牌不記名，意味著每一位衛道士都得有能力護住敕牌，廚師和管家之所以在南宮吟雪死後追殺她的衛道士，主要目的應該就是獲得敕牌。
張哲翰收起敕牌，問道︰“進內城之後就能成為衛道士嗎？”
“不，沒那麼簡單，衛道士必須是諸天境。‘五淵浴’的意思是，只要持有敕牌，在五淵沐浴，就能直升諸天境。”陶一山補充道，“這是只有衛道士以上才知道的另外一條規則，秉承的還是優勝劣汰，適者生存的原則。”
“說具體點，五淵是什麼？”
“就是《山海經》中記載的五淵，依次是沈淵、從淵、白淵、甘淵、緡淵。”
又是《山海經》，張哲翰頭是懵的，非非立刻列出了相關資料。
【《山海經•大荒經》記載︰
“丘西有沈淵，顓頊所浴”；
“北旁名曰少和之淵，南旁名曰從淵，舜所浴也”；
“又白水山，白水出焉，而生白淵，昆吾之師所浴也”；
“ 東海之外，甘水之閑，有羲和之國，有女子名曰羲和，方浴日於甘淵 ”；
“有緡淵，少昊生倍伐，倍伐降處緡淵”。
根據這些記載，沈淵、從淵、白淵、甘淵、緡淵分別是顓頊、舜、昆吾、羲和、倍伐的沐浴之處，這里的“浴”是指出生時的洗禮之地，而非沐浴之所。】
“迄今為止，五淵浴還沒有人成功過，難度太高。”陶一山頓了頓，“獲得敕牌就必須殺衛道士，這已是極難，找到五淵更是難上加難。即便衛道士獲得敕牌通常也要上交各自的主上，而四大僕人拿到敕牌都會留在手里，從有度牒的天極境中擇優錄取，擴編自己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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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哲翰听明白了︰“也就是說，成為衛道士的條件是天極境+度牒+敕牌。”
陶一山點頭道︰“五淵浴+敕牌只是直升諸天境，要想成為衛道士還必須把度牒交給上帝的僕人。”
張哲翰想到的卻是另外一面︰“我懂了，不交出度牒，我就不會成為衛道士，只是個散仙半神。”
陶一山沒想那麼多，解釋道︰“二者的區別在于，衛道士不受匹配規則限制，可以選擇是否飛升，普通半神本質上還是一般天行者，差別很大。”
個中差異張哲翰自然明白，寄人籬下給人當狗他是絕對不干的，他只對升級感興趣，如果能成為半神，便不再懼怕追殺，還能保護家人。
“五淵都在什麼地方？”
陶一山道︰“我只知道沈淵在上帝之城，其余四淵無人知曉，因為誰也沒用過五淵浴。”
這事急不來，還得找人打听打听，陶一山受了那麼多苦，想著讓他高興高興，張哲翰說道︰“我見到藤原妍子了。”
“啊！藤原天督？她在哪兒？”陶一山急切道。
張哲翰道︰“就在副本里，在盧克索村，她也在殺獨眼人，後來管家來了，她就跑了。她說她一直的花匠的花園里。”
陶一山略顯失望︰“哦……”
張哲翰又道︰“還有，我還見過呂載揚。”
陶一山卻沒怎麼激動︰“呂天督我听珀金斯說了，在野豬島幫你守島，我也想去幫你，可我身不由己。”
“不用，你繼續在廚師那里臥底，作用不比野豬島小。”張哲翰說著，取出赫梯彎刀，“這把刀你拿著，獨眼人怕火。”
“這不是烏爾曼的刀嗎？”陶一山接過刀，又看看張哲翰身上的米黃色長袍，“你把烏爾曼殺了？”
張哲翰比劃道︰“差一點點，我騙光了他身上所有的東西。”
“哈哈哈！”陶一山發出開心的笑，豎起大拇指，“不愧是我大哥，厲害！”
張哲翰赧然道︰“別再叫我大哥了，你比我大。”
陶一山端起酒杯，肅然道︰“這和年齡無關，你永遠是我大哥！”
有陶一山托底，隨時可以出副本，小菜鳥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但此時他卻不著急了，管家和廚師難得聚頭，不搞點事有些可惜。
“誒，你的仿生人呢？”張哲翰問道。馬車上一戰，並未觸發他的仿生人出戰。
“廚師發現我的時候，我不知道是他，和他有過一場戰斗，被他毀了。”陶一山放下酒杯，“本來他計劃他自己的仿生人煉出來之後就給我補上，沒想到約櫃被你搶走了。”
張哲翰取出塔瑞斯的那尊玄天境仿生人，“這個你用吧。”
“塔瑞斯？”陶一山擺了擺手，“不妥，特征太明顯了，會被發現的，都知道是你殺了塔瑞斯，我怎麼解釋？”
張哲翰想了想，取出格里茲曼的獨眼仿生人，“這個應該可以了吧，就說是你殺敵繳獲的。”
陶一山收起仿生人道︰“謝謝大哥！”
“啾啾啾！”
狐狸突然叫了起來，“有人來了！”
陶一山霍然起身，晃了一下，張哲翰忙按住，取出一把藥丸塞給他︰“不要在這里打，你先回布吐城養傷，我要把戰場集中在那邊。”
陶一山接過藥丸，依依不舍道︰“大哥……”
張哲翰安慰道︰“有什麼困難我會去找你，以後會經常見面的，你要盡量取得廚師的信任，記住，遇事先自保。”
“好！”陶一山使勁點了點頭，眼里充滿希望，就地消失。
張哲翰吹滅油燈，貼著窗欞往外看，外面黑蒙蒙，什麼人也沒有。
天極境狐狸的听覺和嗅覺肯定不會錯，隨機選的地方，誰會追蹤到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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