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團是最會察言觀色的人,注意到紀念面色不好看,連忙問了一句︰“紀姨姨,你怎麼了?”
他的聲音把幾個人的注意都拉了回回來。
溫思禾擔憂地坐在了紀念的身邊,輕聲問道︰“這是怎麼啦?”
紀念慘白著一張臉,搖搖頭,她還不確定對面的人,是不是她想的那個。
對面的爭吵聲,還在繼續。
一個列車員連忙走了過來,想要進去勸解兩句,卻被幾個看熱鬧的男人拉住了。
一個男人還分給她一把瓜子,漫漫長路,生怕列車員把這好不容易才能看到的熱鬧給攪黃了。
列車員整個人急得不行,只能裝作啥也沒看見,又跑到了另一個車廂。
這邊的男人,恨不得抓住女人的衣領子,給她兩嘴巴子。
什麼話都敢往外說,這話要是讓沒安好心的人听了,順藤摸瓜的摸清楚了他們的身份,再去舉報一下。
無論是他姐還是他,都撈不著啥好處!
他黝黑的臉上升起一抹紅暈,抬手嚇唬了女人一下︰“我告訴你,我姐怎麼樣?那是他們家的事情。
和咱們沒有任何的關系,你要是還想跟著我去,就老老實實的把你的嘴巴閉上。
要是不想去,下一站你就下車,我給你錢,你坐車再回去。”
女人不太明白,為什麼在家的時候,這個男人對自己千依百順,一到外面,就耍起了威風。
心中委屈不已,看著男人高高舉起的手,她仰著臉,哽著脖子說道︰“你打呀,你打呀,我說的有錯嗎?
我嫁到你們家這麼多年,為你生了倆兒子,現在想吃口熱乎飯,都吃不上了嗎?
你娘成天防著我,和防賊一樣,現在你也防著我是吧?
你姐寄過來的東西,寄過來的錢,我花過一分沒有?
我現在就想在火車上面吃一口熱乎飯,你就開始和我扯這些大道理。
黎國慶,我告訴你,你敢動我一個手指頭,我立馬從火車上跳下去。”
眼看女人的情緒越來越激烈,躺在他上鋪的人也顧不得看熱鬧。
一個短發女人探出了頭,擔憂的勸解道︰“哎呦,小兩口拌拌嘴就行了,別說這些不好的話。
這位同志,你也是的,你們早上四五點鐘上的車,肯定在車站里等了一夜。
你說這天寒地凍的,你媳婦想在車上吃口熱乎的,又不是吃不起,就給她弄一份,咋啦?”
“就是啊,小伙子,夫妻吵架都是常有的事,俗話說得好,床頭打架床尾和。
你媳婦兒要真從火車上跳下去,以後連合的機會都沒有啦。”
越來越多的人來勸解,顯然都被那句從火車上跳下去嚇住了。
之前攔著列車員不讓他進來的人,也趕忙把列車員喊了過來。
女列車員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走到兩人身邊勸解。
“咱們這輛車的終點站就是京市,時間長,我知道大家心情都躁動,可咱們稍微克制一下。
畢竟車上那麼多人呢,有什麼事到家以後再說,你說是不是呀?這位同志。”
黎國慶在大家的勸解下,心頭的火氣也消散了幾分。
對著列車員說道︰“你們還有沒有早飯呀?”
列車員連忙指了指那邊車廂︰“在中部第七節車廂,就是餐車,你們可以去那里吃。”
黎國慶冷著一張臉朝著列車員道了歉,扯著女人就往另一邊走去。
女人的目的達到,態度也軟了下來。
看著沒熱鬧了,眾人紛紛散去。
只有紀念蜷縮著腿,渾身顫抖的坐在那里。
陸之野和溫思禾都意識到了不對勁,陸之野連忙把三個孩子都抱到了自己的床鋪上。
溫思禾把簾子一拉,伸手握住了紀念冰涼慘白的手。
“沒事,沒事,我們都在呢.........”
手邊溫熱的觸感,讓紀念徹底繃不住,小聲的啜泣了起來。
過了良久,等到自己的情緒平穩下來,她才小聲的說道︰“剛才那個男人.........
是那個女生的弟弟,他去京市是去找那個女人的。”
溫思禾連忙伸手攬住她的肩膀,輕拍著安慰道︰“沒事,這一路有我們陪著你。”
她和陸之野都是非常聰明的人,雖然紀念只是簡單的一句話,但她周身的表現,無一不在透露著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陸之野眼楮眯了眯,如果說讓他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這件事情。
按理說,相隔幾千里地,不可能產生交集的一個人,能讓紀念反應這麼大,這可能是有什麼特殊的事情,讓兩個人產生了糾葛。
最大的可能,還是男女之間的那些事。
看那男人的年紀,應該在30多歲。
如果說........
陸之野想到了某種可能性,在心中唾罵了一聲,這什麼勞什子繼母,真不是個東西。
在紀念顛三倒四的話中,溫思禾也終于摸清了是怎麼回事。
她瑩白的小臉上,全是憤怒︰“太過分了,你父親不知道這件事情嗎?”
紀念眼神空洞︰“他那個時候,正好要下鄉視察。
那個女人就打著生米煮成熟飯的念頭,要不是我,朝著手上狠狠的拉了一刀。
噴涌而出的鮮血,嚇到了他們,恐怕這件事不會善了。”
紀念一邊說,一邊解開了自己手上有些破敗的手表,表帶下面,手腕上是一道猙獰的疤痕。
這讓溫思禾心中更加心疼,怪不得這麼多年,紀念手上的手表基本沒解下來過。
她當初還有些好奇,這表都已經壞了,為啥不拿去修一修?
或者說干脆放在房間里面不戴,畢竟干活啥的,手上胳膊上少不了要粘髒東西,來回清洗不方便。
現在總算是明白了過來,女生之間的共情能力,讓溫思禾差點哭出了聲。
“沒事,沒事,都過去了,以後你閑著沒事的話,就直接來我家里。
我看你父親給的地址,距離我們家就隔了兩條大街,或者說在我們家住也行。”
溫思禾說話都有些不利索,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眼前快要破碎的女孩!
紀念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舉動嚇到溫思禾了,用袖子把自己的眼淚擦干。
臉上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對,已經過去了,我現在已經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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