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廚房的掛鐘敲了七下,小米揉著眼楮推開餐廳的木門。媽媽系著藍白格子圍裙,正把最後一道菜端上餐桌。瓷盤里的西蘭花像小樹一樣站得整整齊齊,胡蘿卜丁在炒蛋里閃著橘色的光,還有一碗飄著蔥花的豆腐湯咕嘟咕嘟冒著熱氣。
“哇,今天有炸雞腿!”哥哥小陽舉著筷子歡呼起來。金黃色的雞腿躺在白盤子里,油亮亮的脆皮上還撒著細細的鹽粒,小米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過去,連粥勺都差點從手里滑掉。
“先吃蔬菜哦。”媽媽夾了幾縷西蘭花放進小米的碗里,“小勇士要吃彩虹食物,才能打敗怪獸。”
小米撅起嘴巴,用勺子戳了戳西蘭花。綠色的花簇踫到瓷碗,發出輕輕的“嗒”聲。她偷偷看了眼哥哥的盤子,雞腿已經被啃得露出骨頭,旁邊的胡蘿卜丁卻原封不動。
“我不想吃西蘭花,它長得像小蟲子。”小米把碗推遠一點,湯勺里的白粥晃出幾滴,在桌布上洇出小圓圈。
媽媽笑了,從圍裙口袋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畫紙。那是小米昨天在幼兒園畫的,穿著粉裙子的小女孩舉著寶劍,旁邊歪歪扭扭寫著“小勇士米米”。
“昨天是誰說,小勇士要保護森林里的小動物?”媽媽用指尖點了點畫紙上的寶劍,“可是森林里的怪獸最喜歡挑食的小朋友,它們會偷偷拿走小朋友的力氣哦。”
小米的眼楮瞪得圓圓的,她想起故事書里的大怪獸,總是拖著黏糊糊的尾巴,專門抓不肯吃蔬菜的小孩。哥哥突然打了個響亮的飽嗝,把啃光的雞腿骨扔進盤子,伸手又去抓小米碗里的炸雞腿。
“不許搶妹妹的!”媽媽輕輕拍開小陽的手,“今天誰先吃完蔬菜,就能得到星星貼紙。”
小陽撇了撇嘴,用筷子夾起一塊胡蘿卜,皺著眉頭咬下去。小米盯著哥哥的表情,忽然覺得胡蘿卜丁好像沒那麼可怕了。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西蘭花,脆脆的,還有點淡淡的甜味,不像想象中那麼難吃。
窗外的梧桐葉沙沙響,一只花蝴蝶撲稜著翅膀飛過紗窗。小米正把最後一口豆腐湯喝掉,忽然听見“咕咚”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掉進了院子里。
“媽媽!好像有怪獸!”小米抓起畫紙上的“寶劍”(其實是塑料叉子),蹬著小皮鞋跑向院子。哥哥舉著吃剩的雞腿骨跟在後面,湯汁滴在台階上,畫出彎彎曲曲的黃線。
月光下的石榴樹輕輕搖晃,樹下蹲著一個穿著背帶褲的小人兒。他的皮膚像樹皮一樣粗糙,頭發上沾著草屑,手里攥著一只受傷的小松鼠。
“你們好呀,”小人兒抬頭的時候,眼楮像露珠一樣亮晶晶的,“我是森林守護員阿木,這只小松鼠吃了太多野莓,肚子疼得走不動路了。”
小米蹲下來,伸手摸了摸小松鼠的尾巴。它的毛軟軟的,肚子一起一伏,發出細細的“唧唧”聲。阿木從背包里掏出一個小瓶子,里面裝著綠色的粉末。
“這是蒲公英草藥,”阿木說,“可是小松鼠不肯吃,它說味道太苦了。”
“不吃藥病就不會好呀。”小米想起自己感冒時喝的苦藥水,雖然難喝,但喝完之後鼻子就不堵了。她捏起一點草藥粉末,放在手心輕輕吹了吹,“小松鼠乖哦,吃完就不疼啦。”
小松鼠嗅了嗅,突然扭頭躲進阿木的懷里。哥哥突然打了個哈欠,雞腿骨從手里掉下來,正好砸在阿木的腳背上。
“哎喲!”阿木跳起來,小松鼠趁機竄進了石榴樹的枝葉里。小米生氣地瞪著哥哥“都怪你!小松鼠要是病死了怎麼辦?”
“我又不是故意的……”小陽撓了撓頭,忽然指著阿木的背包,“里面是不是有好吃的?我餓了。”
阿木打開背包,里面露出幾個彩色的小袋子。紅色袋子上畫著草莓,藍色袋子上畫著藍莓,還有一個綠色袋子上畫著……西蘭花?
“這是森林能量包,”阿木說,“紅色袋子能讓人跑得快,藍色袋子能讓人看得遠,綠色袋子……”
“我要紅色的!”小陽一把搶過草莓袋子,撕開的瞬間,里面突然冒出一股粉色的煙霧。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小陽的雙腿變得像彈簧一樣長,他“噌”地跳起來,腦袋差點踫到石榴樹的枝椏。
“哇!我能跳這麼高!”小陽興奮地在院子里蹦來蹦去,可是沒跳幾下,他突然捂住肚子,臉色變得蒼白,“哎呦……我的肚子好疼……”
阿木嘆了口氣“只吃草莓的話,能量會在身體里亂撞的。你看,”他拿起綠色袋子,“西蘭花能量能讓身體穩穩的,就像大樹扎根在泥土里。”
小米想起晚餐時的西蘭花,突然覺得喉嚨里癢癢的,好像還有那股淡淡的甜味。她鼓起勇氣拿起綠色袋子,閉上眼楮咬了一口。脆脆的,還有點淡淡的清香,比想象中好吃多了。
奇怪的事情又發生了。小米感覺有一股暖暖的力量從肚子里升起,慢慢蔓延到四肢。她蹲下來,輕輕撥開石榴樹的葉子,小松鼠正蜷縮在樹枝間,尾巴卷成一個毛茸茸的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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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松鼠,你看這是什麼?”小米把西蘭花能量棒掰成小塊,放在手心,“吃完以後,你的肚子就會像曬過太陽的泥土一樣暖和哦。”
小松鼠探出粉色的鼻尖,輕輕舔了舔西蘭花。阿木趁機把蒲公英草藥混進剩下的能量棒里,小松鼠吧唧吧唧吃得可香了。吃完之後,它突然“吱”地叫了一聲,從樹上跳下來,圍著小米的腳踝轉圈圈。
“太好了!它好多了!”阿木拍著手笑起來。這時候,小陽的彈簧腿終于恢復了正常,他揉著肚子走到小米身邊,眼楮盯著她手里剩下的綠色能量棒。
“我……我也想試試綠色的。”小陽的聲音有點小。小米大方地把能量棒遞過去,哥哥咬下一大口,腮幫子鼓得像小倉鼠。
“嗯……其實西蘭花挺好吃的。”小陽的耳朵有點紅,“剛才我的肚子里好像有小火車在亂跑,現在終于安靜了。”
阿木收拾好背包,把小松鼠放進特制的籃子里。月光穿過樹葉的縫隙,在他的背帶褲上灑下斑駁的光影。他揮揮手,走向院子的柵欄,突然回頭喊
“記住哦,真正的小勇士不是只吃喜歡的東西,而是知道什麼能讓自己變得強壯。明天晚上,我會去檢查你們的餐盤有沒有彩虹顏色!”
小米和小陽站在台階上,看著阿木的身影消失在草叢里。風輕輕吹過,帶來一股淡淡的西蘭花清香。媽媽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他們身後,手里拿著星星貼紙,在月光下閃閃發亮。
“看來,今天有兩個小勇士通過了考驗。”媽媽笑著把貼紙貼在他們的額頭上。小米摸了摸貼紙,又摸了摸肚子,感覺里面好像住著一個小小的太陽,正暖融融地發光。
那天晚上,小米做了一個夢。她夢見自己穿著粉裙子,手里拿著西蘭花寶劍,和哥哥一起在森林里奔跑。他們的腳印開出了紅色的草莓花、藍色的藍莓花,還有綠色的西蘭花樹。小松鼠坐在她的肩膀上,阿木遠遠地朝他們揮手,手里舉著一個巨大的彩虹能量包。
第二天晚餐時,小米主動夾了一大筷子西蘭花。哥哥不僅吃完了自己的胡蘿卜丁,還把媽媽盤子里的菠菜湯喝得干干淨淨。當掛鐘敲響七下時,他們的餐盤里真的出現了彩虹——紅的番茄、黃的玉米、綠的青菜、紫的葡萄,還有白白的豆腐塊,就像撒在夜空中的星星。
窗外,梧桐葉沙沙地唱著歌。小米咬下一口西蘭花,忽然听見遠處傳來輕輕的“咕咚”聲,好像是阿木又從樹上跳了下來。她偷偷朝院子里看了一眼,月光下的石榴樹輕輕搖晃,仿佛在對她眨眼楮。
這一次,她知道,真正的小勇士力量,就藏在這些五顏六色的食物里。就像阿木說的,只有讓身體里住滿各種顏色的能量,才能在遇見困難時,像大樹一樣穩穩地站在地上,像星星一樣閃閃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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