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對面的幾人將目光看了過來，梅念笙下意識的將頭低了下來，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抬頭看向林安幾人，“我才剛剛接手廠子沒有多久，生產一塊的內容還是听馬阿姨的意見。”
盡管梅念笙盡可能的表現的像是能夠做主的樣子，但是不經意間的表現則是讓林安幾人忍不住在心里嘆了口氣。
畢竟是趕鴨子上架的廠長，很有可能連專業都跟經營管理或者紡織一類都毫不相關。
不過呂琪倒也沒有針對這個情況繼續追問，目光看向了馬春花，“這個馬女士，其實將服裝款預付這個事情倒也不是不能商量，但是你有沒有考慮過這個錢到底能不能解你們的燃眉之急呢？”
和身旁小白兔一樣的梅念笙不同，馬春花瞬間警覺了起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這次來只是要拉些訂單回去，其他的我們一概不談！”
會客室的氣氛瞬間變化，倒是梅念笙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來回的打量著兩邊。
“別緊張，我老公跟梅清大師也算是有交情，怎麼也至于坑他的晚輩不是。我只是作為一個長輩替你們分析一下。”呂琪並沒有生氣微微一笑，稍稍挺直腰桿拉了拉前襟，“畢竟有些事情我們這些管理層看的更加清楚不是？”
雖然沒有多余的動作，但是在馬春花看來自己卻莫名的矮了一頭。
心里盡管不爽但還是強行壓了下來，畢竟眼前這個厲害女人看起來確實比自己一個女工看的更遠一些。
“請說！”
“我可以將公司部分的訂單給你們，甚至于還可以幫你們多介紹幾家服裝公司的老板給你們。但是然後呢？”呂琪看著面露驚喜的兩人，隨即丟出一個重磅炸彈，“你們覺得你們能夠從這些訂單里拿到多高的利潤呢？”
“10？?”
馬春花試探性的丟出一個數字，隨即就意識到自己好像說了什麼蠢話。因為不止是呂琪，就連一旁最先進來的幾個設計師臉上都寫滿了無語。
梅念笙適時的開口，眼神中帶著特有的清澈，“這個數字有什麼問題嗎？”
這時林安也有些看不過去介入了這場談話，“我覺得有些情況有必要跟你們兩位先說明一下，當然如果你們覺得我的話有問題的話，ai搜索什麼的也可以查驗下我話的真偽。服裝以及關聯的上下游行業其從好些年前開始就已經相當的不景氣了，行業內的一件衣服的毛利已經降到了不到3”
“3嘛？有點慘啊！”梅念笙也沒有想到利潤居然會這麼低。
“這就喊慘了？”林安開口繼續打破了梅念笙的想象，“所謂的毛利簡單講就是指收入直接減去成本。但是這里的成本僅僅是指所謂的制衣成本，也就是布料的錢。也就是說還沒有計算機器的折舊攤銷，人員的工資，水電費，房屋租賃等等的支出。實際上平均紡織廠的利潤一般也就是在1左右浮動。”
這下子梅念笙和馬春花兩人都坐不住了，而不信邪的馬春花還用自己的手機在網上搜索了起來，但是沒幾分鐘之後就面如死灰的坐了下來。
“念笙，他說的，好像都是對的。”
盡管心里有些不忍，但是為了能夠達成目的，林安只能是繼續加碼，“服裝行業貨款300萬，實際淨利潤不過3000塊這個並不是笑話。這種情況下，即使雨花把錢給你們的話，你覺得廠子還能夠還撐下去嗎？而且這還是一般的全品類的紡織廠，你們廠現在只能是絲綢刺繡這一個細分類了吧！”
“多嘴說一句，”呂琪將手中的樣品舉了起來，“這個刺繡確實比市面上的要好，但是直接成本也會比較高！”
夫妻倆的話如同重錘重重的砸在梅念笙和馬春花兩人的心里。
雖然知曉兩人現在所說的不過一種話術，兩人仍舊是無力反駁，畢竟這確確實是一種現實。
倒是梅念笙從林安的話中听出了一些傳記，稍稍整理了腦海里的思緒，“那也就是說，如果我們廠如果能夠拉攏到投資並且補充生產線的話，是不是就可以讓廠子活下去了。”
“很敏銳的想法，但是可能性很低哦。”
“為什麼！”
梅念笙雙手撐桌，兩只眼楮死死的盯著眼前的人。即使她性子再軟，在對待給自家廠子下死刑判決的人仍舊是充滿了火氣。
林安倒是沒有生氣，而是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名片推到了兩人的面前。
“好像最開始沒有怎麼介紹我自己，林安，安陽資本的總經理，在國內投資行業算的上是有那麼點名氣。所以說一些專業上的事情，服裝行業或者說與之相關的上下流產業早已經是落後產業或者說是夕陽產業，所以正常情況來說是很少有投資公司會去投這個行業。”
馬春花想到了什麼趕緊反駁道，“可是我們廠前些年還可以的時候還能拉到錢的！”
林安笑了笑，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你們廠是從哪里拉到的錢？”
“錢，錢是，吃從銀行拉來的。可是這不是說明服裝還可以嗎？”馬春花仍舊是嘴硬說道。
“銀行可不是慈善，我個人的建議是你們去找下銀行看下梅念笙小姐的父親是不是做了什麼抵押。如果到期未還款的話，可是要被回收一些機器設備的。”林安稍稍提醒了這點之後，隨即繼續補充，“拋開抵押物來說，銀行之所以還會給服裝廠借錢，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政治正確啊！”
“支持實業這句話可不是什麼空話，產業一旦空心化，像是丑國一樣錢款全部奔著金融，服務業去之後再想回頭那就是千難萬難，所以即使可能壞賬，可能這筆錢再也收不回來，他們的行長也只能是捏著鼻子去做這種事情。”
“當然，你們現在這個情況就不要想了。廠長爛賭把整個廠子給搞成這副樣子，銀行瘋了才會繼續給你貸款。甚至于可能現在就在催你們還款也說不定呢！”
有理有據的幾句話讓兩人徹底陷入了沉默，而梅念笙小姑娘就差掉眼淚珠子了。這下子林安反而是受到了身旁幾位女士的怒目而視。
就連呂琪也忍不住埋怨了兩句，“最後一句其實沒有必要的。”
“我也不想的，順嘴了不是。”
林安也是一臉的無辜，誰能想到兩個人的抗壓能力都那麼的差。
順便將剩下的話憋回了心里。
真要是讓他們去找所謂的投資公司的話，梅念笙大概率會被物理意義上的吃干抹淨了！
好幾分鐘之後，梅念笙和馬春花兩人才算是整理了下心緒。仍舊是馬春花先開口，眼里仍舊是有著懷疑，“听你們的意思，你們是想要投資我們廠，為什麼？按照你們的意思，我們應該屬于是很差的產品了。雖然不懂投資什麼的，但是我知道，沒人會要差的東西。”
林安看著馬春花的反應也是不由心里贊嘆，這位的年齡並沒有白長，相當的警覺。不過真實的原因倒是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因為湊巧，或者說早幾天或者晚幾天我們都不會開出這個條件。因為雨花現在正好缺一位供應商，同時戰略調整，雨花也需要一家自己控股的廠子。這個理由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