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市皇家一號夜總會。
此時已經是凌晨時分了,昨天晚上一晚上,夜總會又是生意爆滿。
不過等到了凌晨的時候, 客人逐漸散去,夜總會里到處都是一片狼藉。
清潔工老張穿著制服,禮貌的敲了敲門,然後走進了一間包廂里。
此時這里桌子上地上到處都是垃圾,還有嘔吐物。
老張弓著腰,把地上的髒東西掃進簸箕里,那股酸臭惡心的味道,差點沒有讓他當場吐出來。
不過想想自己身後的家庭,想想自己重病在床的老娘,想想自己離婚之後,等著交學費的孩子,老張無奈,只能忍下來。
桌子上的酒瓶子被他小心的收好。
然後裝進紙箱子里。
緊接著,是桌子上的那些瓜子皮兒吃剩的水果。
老張花了將近二十分鐘,才把桌子清理干淨,然後又搬開沙發的坐墊,開始清理沙發上的髒東西。
吸塵器的響聲充滿了整個包廂。
地上的嘔吐物也已經被清理干淨了。
老張拿起垃圾桶往里面倒的時候,發現里面多了十幾個小雨傘。
老張不由的愣了一下,然後還是把袋子封好之後,給垃圾桶重新套了個塑料袋。
清理完這一間,還有下一間。
一個人掃了二十多個包房之後,老張又把廁所好好的里外打掃了一番。
干完這一切已經是中午了。
他騎著車子,回去打算養精蓄銳,路上路過菜市場,遇到了正在處理的蔬菜,他買了兩捆爛菠菜。
回家之後,就開始和面,準備給女兒還有母親包最喜歡吃的菠菜餃子。
……
鐺鐺鐺。
突然間外面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老張有些疑惑的問了一句。
“誰啊!要是要賬的,能不能再緩幾天,過幾天開了錢,我立刻把賬還上!”
“張師傅是在這兒嗎!”
“張師傅,你們找哪個張師傅!”
“內燃機廠鈑金車間的張師傅,我們打听到您住在這兒,我們有點問題,想跟您當面聊聊!”
老張連忙放下手上的事情。然後疑惑的走出去,此時他打開自家的房門,就看到門口站著兩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
“你們是……”
“公安局的,我們今天來這邊,想問問當年金輝的事情!”
“金輝!”
“方便嗎?我們進去談談吧!”
老張有些疑惑,不過沒有把人家拒之門外的道理,于是就把人家讓了進來。
他現在的生活真是一塌糊涂,家里來了客人,他連忙現洗杯子,現燒水。
“張師傅別忙活了,您忙您的活,我們就隨便問問!”
“真是不好意思,我這剛下班,家里連口水都沒有!”
“大叢,誰來了!”
“哦,以前廠里的人!”
里屋傳來了一個老太太的聲音,老張連忙回了一句。
手里面依舊忙著包著餃子。
“張師傅,我們長話短說,我們現在正在調查當年金輝意外死亡的事情,那件事你還有印象嗎!”
“金輝,我有印象,他是我們廠的會計,人挺不錯的,不過領導不喜歡他這樣的,本來當年他能在財務科當科長的,後來因為跟領導有了矛盾,他就被拿下了,之後一直在財務科做冷板凳!”
“他當時跟誰有矛盾?”
“當時是跟我們廠的一把手,現在人家已經當上大官了……”
“誰!”
“曹市長!”
听到這句話,馬向東和張慶祿互相對視了一眼。
“張師傅,能不能再問問當年金輝是怎麼死的!”
“大半夜自己跑到了鈑金車間,當時有個學徒工下班的時候,沒把吊裝的東西放下來,結果他跑過去的時候,不知道觸動了哪里,反正東西掉下來,人當場就死了,我們第二天上班才發現的尸體,然後就立刻教育醫院還有公安局的人,公安局的人說是事故!”
“那你覺得這件事兒正常嗎!”
“當然不正常,來廠里第一件被教育的事情就是,在車間里不要亂竄,當時我們從當學徒的時候,老師傅就揪著我們那兒都教我們,金輝雖然是行政人員,但是廠里的安全生產,每年都組織學習,我們廠已經好幾年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了,就連安全事故都很少,他大半夜跑到工廠里,自己站到吊車的下面,然後還就那麼湊巧,吊車上的東西突然砸下來,巧合實在太多了,可是人家公安局的人都這麼說了,公安局的人說啥就是啥……”
“當時這件事發生之後,他家屬沒有來到過?”
“他家那個雲省的老婆,一直往首都那邊跑,後來公安局教育了幾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倆人沒孩子,那個女人可能回娘家了,反正廠里賠了一筆錢……”
“張師傅,還有一個問題,那個金會計臨死之前有沒有什麼異常的事情!”
“我想想啊,老金那個時候在財務科已經快待不下去了,廠里的人一直給他穿小鞋,就是打算把他逼走,不過那一天,我記得就在他臨死之前吧,有那麼一天,我看到那個曹廠長,就是現在的曹市長,在路上攔著老金,當時我也是偶然撞見,那家伙弓著腰跟個哈巴狗似的,老金一個勁兒的躲開,好像不太給他面子!”
“你的意思是說,那個曹廠長當時在向老金討好?”
“對,我當時就看了那麼一眼,我就是個工人,我也不敢惹事兒,遇到這種事兒,我趕緊就躲開了。反正從那之後沒多長時間,老金就出事兒了!”
……
雖然還只坐了一會兒,但是老張包完了餃子之後,先給自己的母親煮了一碗。
屋里面灰暗暗的,雖然是大白天,可是幾乎看不見屋里的東西,老張也不開燈。
馬向東和張慶祿看著老張坐在床前給自己的母親喂著餃子。
家里唯一的一件電器就是電冰箱。
老馬于心不忍,悄悄的拿出一百塊錢,然後塞在了客廳茶幾的杯子墊下面。
“行了,張師傅,那我們就不打擾了,我們先走了!”
從張師傅家離開之後,兩個人沿著狹窄的街道,一路回到了車上。
說實話,現在內燃機廠已經徹底散了,能找到當年的員工,他們也是花了好大的力氣。
“老馬,這個案子,不好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