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掃帚,在孫北北玄眼里,已經不是掃帚了,這是一件考驗道心的無上法器!他必須用最虔誠的心,去體悟其中“掃”與“淨”的真意!
趙無極和那位女性大能也各自領命,神情肅穆,仿佛不是去修窗戶和養花,而是要去開啟某個塵封萬古的秘境。
青玄子最為激動,他得到了為前輩制履的殊榮!
這可是貼身之物!
若是能讓前輩穿得舒心,自己得到的指點,豈不是比其他人更多?
他小心翼翼地躬著身,試圖用目光去丈量楚然的腳,卻又不敢直視,那副糾結又狂熱的模樣,看起來分外滑稽。
“前輩,晚輩……晚輩這就去準備最好的天蠶絲和虛空獸皮,定為您打造一雙踏遍諸天、萬劫不磨的……神履!”青玄子激動地保證。
“不用那麼麻煩。”楚然擺了擺手,“塑料的就行,軟一點,舒服。”
塑料?
青玄子愣住了。
那是何等神物?他搜刮了腦海中所有關于天材地寶的記憶,都找不到名為“塑料”的材料。
听起來,似乎蘊含著某種“可塑”與“包容”的大道至理?
前輩果然是用心良苦!
青玄子再度躬身,神情更加恭敬︰“晚輩明白了!晚輩定會參悟‘塑料’之真意,不負前輩厚望!”
楚然︰“……”
他感覺和這群人交流,比跟宇宙奇點講道理還累。
他懶得再管這群自我攻略到走火入魔的家伙,目光轉向了別墅一角。
在那里,方溪禾小小的身子繃得筆直,額頭上的汗珠已經匯聚成溪,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
維持一個能困住三名神王的混沌歸元陣,對她來說,消耗巨大。
即便這個陣法是楚然簡化了無數倍之後的版本,其運轉的核心依舊是她自身的力量。她就像一個小孩,在吃力地揮舞著一柄百斤重錘。
楚然的視線,仿佛穿透了空間的阻隔,落在了別墅之外。
那三名神王已經不再是最初的憤怒和咆哮。
陣法空間內,早已不是原地打轉那麼簡單。
一位神王,平日里威嚴霸道,此刻卻蜷縮在地上,渾身顫抖。他眼前看到的,不再是別墅,而是他修行路上所有被他斬殺、吞噬的怨魂。那些怨魂化作猙獰的厲鬼,正一點點撕咬著他的神魂,那種痛苦,比肉身被碾碎還要強烈萬倍。
另一位神王,被無盡的虛無包裹。他的神力、他的法則、甚至他的記憶,都在被一種無法理解的力量緩慢消解。他能感覺到自己正在“消失”,從這個世界上被一點點抹去,這種面對終極虛無的恐懼,讓他徹底瘋狂。
最後一位神王,則陷入了永恆的輪回。他一遍又一遍地經歷著從出生到被困于此地的所有人生。每一次輪回,他都試圖改變命運,但每一次的結果都完全相同。這種無力改變宿命的絕望,正在徹底摧毀他的道心。
他們看不見彼此,只能在各自的絕望地獄中沉淪。
“還行,第一次能撐這麼久。”楚然心里對小丫頭的表現還算滿意。
不過,也到極限了。
再撐下去,恐怕會傷到根基。
他抬起手,對著方溪禾的方向,輕輕打了個響指。
“啪。”
一聲輕響,在喧鬧的大佬們和寂靜的陣法空間中,都顯得微不足道。
但就是這一聲輕響,卻仿佛天道之輪轉動時的軸承摩擦。
別墅外,那三座由陣法演化出的獨立地獄,瞬間凝固。
撕咬神魂的厲鬼停下了動作,消解一切的虛無停止了蔓延,永恆的輪回也戛然而止。
三位神王同時感到壓力一輕,還沒來得及喘息,就發現眼前的景象再度變幻。
地獄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絕對的黑暗。
伸手不見五指,神念無法離體,就連他們身為神王,與天地法則的聯系,也被徹底斬斷。
他們就像三個被裝進了不透光盒子的普通人,唯一能感知的,只有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
未知,比已知的地獄更加恐怖。
“啊——!”
終于,有神王承受不住這種極致的壓抑,發出了驚恐的尖叫。
但在陣法隔絕下,他的聲音傳不出分毫,只能在這片狹小的黑暗中,成為自己唯一的听眾,然後被更深的恐懼吞沒。
別墅內,方溪禾渾身一軟,差點癱倒在地。
就在剛才,她感覺自己即將油盡燈枯,可楚然的一個響指,仿佛給整個大陣注入了無窮無盡的能源。
原本需要她全力維持的陣法,此刻進入了一種“自動托管”模式,運轉得比她主持時還要完美、還要恐怖。
她甚至能感覺到,那三位神王此刻的處境,比剛才淒慘了百倍不止。
她小跑著來到楚然身邊,仰著小臉,眼楮里全是崇拜的小星星。
“楚然哥哥,你好厲害!”
“基本操作。”楚然揉了揉她的腦袋,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從口袋里摸索了半天。
客廳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
孫北玄停下了掃地的動作,但他依舊保持著揮舞掃帚的姿態,他覺得這可能是前輩在對他進行下一步的考驗——定力!
青玄子掏出了一個小本本,準備記錄前輩接下來的每一個動作,這或許都蘊含著“塑料”真意的線索。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楚然終于掏出了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看起來像是玻璃材質的、巴掌大小的黑色方塊。
表面光滑,沒有任何符文,也沒有任何能量波動,就像一塊普通的凡俗造物。
“這是……”方溪禾好奇地看著。
“一個老朋友的遺物。”楚然淡淡說道,“他說里面有回家的路,我一直沒工夫看。”
這個黑色方塊,正是他從那個自稱“荒天”的家伙手中得到的。
當初荒天被困于時空亂流,臨死前將畢生所學和這塊“星圖”交給了楚然,希望他能有機會,去自己的故鄉看一看。
楚然對別人的故鄉沒什麼興趣,但“回家”這個詞,倒是讓他有些觸動。
他被困在這個世界,雖然過得還算愜意,但終究不是他原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