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話鋒一轉，嘴角翹起一個微妙的弧度，“好像引來了幾只本地的小蒼蠅。”
方溪禾神念一動，立刻就“看”到了兩道正以極快速度向這邊靠近的流光。
一道氣息霸道而張揚，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貪婪。
另一道則收斂許多，帶著幾分猶豫和警惕。
“是這個世界的本土修士？”方溪禾立刻判斷出來，“氣息很弱，最強的那個，大概也就相當于天界的真仙水準。”
在她這位仙帝眼中，真仙，確實和蒼蠅沒什麼區別。
“需要我處理掉他們嗎？”她問道，語氣平淡，仿佛在問要不要捏死兩只螞蟻。
“別。”楚然攔住了她，“來都來了，讓人家看看嘛。不然我這個陣法豈不是白布置了？”
他臉上露出一種惡作劇得逞前的壞笑。
“我倒想看看，當一只自以為是的井底之蛙，突然發現天不是圓的，而是方的，會是什麼表情。”
說話間，兩道流光已經抵達了公寓樓下。
青玄子和林月瑤停在了小區門口，看著眼前這棟普普通通的居民樓，兩人都傻眼了。
“師尊，天機鏡是不是出錯了？”林月瑤看著進進出出的凡人，聞著空氣中汽車尾氣的味道，感覺自己的三觀受到了沖擊，“如此驚天動地的道韻源頭，怎麼會……在這種地方？”
青玄子也懵了。
他想象過源頭可能是在某處深山大澤，可能是在某座古老遺跡，甚至可能是在海眼深處，唯獨沒想過，會是在這種凡人扎堆的水泥盒子里。
“不可能錯！”青玄子強自鎮定，“天機鏡乃我派鎮山之寶，指引絕不會錯！至寶通靈，大隱于市，這才是高人風範！那驚天動地的寶物，一定就在這棟樓里！”
他的神念毫不客氣地掃了出去，試圖將整棟大樓籠罩，一寸一寸地探查。
然而，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他那足以覆蓋方圓十里的強大神念，在觸踫到大樓外牆的瞬間，就像泥牛入海，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一絲波瀾都沒能掀起。
“嗯？”
青玄子身體晃了一下，臉色瞬間白了幾分。
神念被強行吞噬，這對他造成了一定的反噬。
“怎麼可能！”他驚呼出聲，“這樓里有古怪！有大禁制！”
一旁的林月瑤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她緊張地握住了劍柄︰“師尊，這里太詭異了，我們還是先撤，從長計議。”
“不！”青玄子眼中的貪婪已經壓過了恐懼，“越是如此，越說明里面的寶物非同凡響！肯定是寶物自帶的護體神光，我剛剛太冒失了。”
他決定換一種方式。
他整理了一下道袍，讓自己看起來仙風道骨，然後大步走向小區門口的保安亭。
“這位小哥，貧道有禮了。”青玄子擠出一個自認為和藹可親的笑容，“請問，這樓里是不是住著一位姓楚的先生？”
他在來之前，已經用最快的速度推演了天機所指的因果，雖然模糊，但隱約指向了一個姓氏。
保安大叔正打著瞌睡，被他嚇了一跳，抬起頭，一臉警惕地打量著這個穿著古裝、說話文縐縐的怪老頭。
“楚先生？哪個楚先生？你找他干嘛？搞傳銷的還是算命的？我們這里不準搞封建迷信活動啊！”
青玄子︰“……”
他堂堂天樞觀觀主，化神大能，居然被一個凡人當成了算命的騙子？
就在他氣得快要發作時，陽台上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嘿，樓下那兩個COSplay的，別為難保安大叔了。”
青玄子和林月瑤猛地抬頭。
只見頂樓的陽台上，一個穿著大褲衩白背心的年輕人正倚著欄桿，一手拿著個易拉罐，笑嘻嘻地看著他們。
“找我？”楚然晃了晃手里的可樂，“上來吧，門沒鎖。”
青玄子和林月瑤面面相覷，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這年輕人，就是天機所指之人？
他身上沒有半點靈力波動，穿著打扮也與凡人無異，可那雙眼楮，卻仿佛能洞穿人心，帶著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淡然。
“前輩……”青玄子剛想開口，擺出修仙者的高姿態。
“別前輩前輩的，我叫楚然，就一普通老百姓。”楚然擺擺手，打斷了他，“上來吧，爬樓梯，頂樓，電梯壞了。”
說完，他轉身回了屋，留下樓下師徒二人風中凌亂。
“師尊，他……”林月瑤感覺自己的認知正在被一遍遍刷新。
“閉嘴！”青玄子低喝一聲，眼神卻無比凝重，“返璞歸真！這絕對是傳說中返璞歸真的至高境界！我們上去，萬萬不可失了禮數！”
他深信，這位“楚先生”是在考驗他們的道心。
于是，堂堂化神大能青玄子，帶著他天資卓越的寶貝徒弟，開始吭哧吭哧地爬起了沒有電梯的居民樓。
樓道里堆滿了雜物，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外賣餿掉的混合氣味，牆壁上貼滿了花花綠綠的開鎖通渠小廣告。
林月瑤何曾見過這等景象，她捂著鼻子，漂亮的眉頭緊緊皺起，小心翼翼地躲避著腳下的垃圾。
“師尊，這里……靈氣好污濁。”她忍不住傳音。
“不懂了吧？”青玄Za Zi眼中精光一閃，“這叫大衍之息，紅塵煉心！你看這牆上的符 ，看似雜亂，實則暗合九宮八卦，每一張都引動著此地的因果之力！高人，實在是高人！”
林月瑤看著那張印著“專通下水道”的牛皮癬，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師尊，那好像真的只是小廣告啊……
好不容易爬到頂樓，門果然虛掩著。
青玄子整理了一下被汗水浸濕的道袍，恭恭敬敬地敲了敲門。
“進。”
屋內的景象，再次讓師徒二人石化。
沒有想象中的洞天福地，沒有仙氣繚繞，更沒有琳瑯滿目的天材地寶。
只有一個字——亂。
吃剩的外賣盒堆在牆角，沙發上扔著幾件皺巴巴的衣服，電腦桌上擺著泡面桶和各種零食包裝袋，唯一看起來比較整潔的，就是那台亮著屏幕的電腦。
楚然正癱在電競椅上，戴著耳機，手里 里啪啦地敲著鍵盤，嘴里還念念有詞︰“打野會不會玩？會不會玩？龍都不拿，回家養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