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敲開了祁紅玉的門。
她站在門口俯視著我。
我很不喜歡被俯視的感覺，可是現在她的個子比我要高出很多，在她的眼里，我此刻也就是一個六、七歲的小屁孩。
她穿著一件月白色的連衣裙，我能夠聞到從她的身上散發的淡淡的清香味。
“怎麼是你？”她的眉宇間露出幾分厭惡的神情。
“我找你有事，很重要的事，能不能別擋著門，我們進去說。”
她皺眉，我卻是一臉的嚴肅，她卻笑了︰“你個小屁孩能有什麼重要的事。”說話間她還真就讓了一條縫兒，我便進了她的屋子。
她關上門，然後坐到了床頭，這是一個單人間，里面十分的簡陋，或許是她還沒有成家的緣故吧，此刻她住的還是單身宿舍。
屋子里也有著一股淡淡的茉莉花的香味。
“說吧，什麼事？”她問道。
“你還記得水雲兒嗎？”我問道。
這句話我當然不是第一次問她了，之前問她的時候她便告訴我說水雲兒是校長的名字，我想看看現在在她的記憶里水雲兒到底還是不是校長，又或者她的記憶也同樣被篡改了，而且就在之前不久。
她看著我，接著一巴掌拍在了我的頭上︰“和你說了多少遍了，校長的名字是你能亂叫的嗎？你要叫她水校長。也就是她的性格好，不像我愛亂發脾氣，不然你不知道早就死幾回了。”
她說的死當然不是真的死，而是受到學校的某種懲罰。
不過听她這麼說我卻是笑了。
“你笑什麼？”
我這一笑反而是把她給笑懵了。
“祁紅玉，你難道真的對之前的很多事情一點都記不起來了嗎？你是黔西祁家的人，祁家祖祖輩輩都是守墓人，你也是其中的一員，可後來你卻離開了黔西，是我把你帶出來的，我，江小白！”
“你這孩子腦子一定壞掉了，看來得讓你父母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說著她一把拉住了我就往外攥，還真像是要把我交給我的家長。
“等一下！”
我雙手抓住了床沿大聲叫道。
或許是我這麼一叫把她給嚇住了，她應該是怕弄傷了我不好交代，所以趕忙松開了手︰“弄到你哪了？”
我搖搖頭︰“我告訴你，我們現在是陷入了一個夢境，這個夢境叫無夢之境，而你在進入這個夢境的時候就被抹掉了部分的記憶，所以你忘記了祁家，忘記了自己到底是誰，也忘記了我是誰，你甚至也不記得水雲兒了。這個夢境很恐怖，它能夠知道你的心里想要的是什麼，當你發現這個夢境的破綻時，他也能夠及時的修復。”
她想要開口說話我攔住了︰“听我說完好嗎？听一听不會有什麼吧，也不會掉一斤肉。”
她張開的嘴又閉上了。
“這個地方叫小祠堂口，是我打小生活的地方，而在我小時候的這個世界里是沒有你，沒有水雲兒的，你們是被拉進來湊數的。我成功地讓我媽記起了原來小學的那個校長，那校長雖然也姓水，但卻是個男的，根本就不是水雲兒，于是剛才我去了校長的家，果然，水雲兒消失了，被一個男人所替代，而那個男人的樣子就是我小時候那個小學校長的樣子。”
祁紅玉瞪大了眼楮，她顯然是對我的話充滿了懷疑。
我說道︰“所以我才會來找你，問你還記不記得水雲兒，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記憶是不是也被篡改了。謝天謝地，在你的記憶里校長還是水雲兒，說明他們對這個夢境的修正並沒有影響到你，你要是不相信我們現在就可以去校長的家里，你自己看一看校長是不是已經變成一個男人了。”
她一臉的狐疑，似乎被我說動了。
“好，看看就看看，要是讓我知道你是在騙我的話你就死定了。”
我們又來到了校長家，我敲了幾下門，門開了。
開門的人居然不是那個男的水校長，竟是水雲兒。
我看到了祁紅玉那恐怖的眼神。
可水雲兒卻臉上帶著笑容︰“小白，我正想找你呢，來！”她又對祁紅玉說︰“你也進來，把門給關上，記得反鎖。”
祁紅玉有些愣神，一時沒反應過來。
水雲兒道︰“快啊，發什麼呆？”
祁紅玉這才“哦”了一聲，然後關上門順手反鎖上。
“剛才是怎麼一回事？”水雲兒問我。
我瞪大了眼楮︰“什麼怎麼一回事？剛才我來的時候開門的是一個男的，我記得他，他是真正的水校長，我讀書那會他就是這個學校的校長。”
“男的？校長？”水雲兒一臉的震驚，我點點頭。
“可是剛才也是我開的門，你就站在門邊，我和你說話你看都沒看我一眼，就只顧著一個人對著空氣說話，而且我听不到你的聲音，也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你說了一會便自顧走了，去往了祁紅玉那兒。我叫你，可是不管我怎麼叫你都沒反應，我便想去拉你，可是我發現我根本走不出那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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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雲兒的話把我也嚇著了。
剛才她竟然就在這個屋里，而且她說她看到我是對著空氣說話。
對方還真是好手段，就這麼便給我玩了障眼法。
“我還以為那個男人一出現你就消失了，我當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于是我想找祁紅玉試試，看看現在的你在她的記憶中是否還存在，幸運的是她居然還是一口咬定你就是校長，我便帶她來想證明給她看，你已經被一個男人給代替了。”
祁紅玉明顯是一頭的霧水︰“不是，水校，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他神叨叨的也就算了怎麼你也跟著他發神經？”
水雲兒看著祁紅玉︰“你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嗎？哪怕是一點模糊的印象都沒有嗎？”
祁紅玉搖頭︰“我不明白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水雲兒嘆了口氣︰“其實我早就試過她很多次了，她始終都覺得她就是這個學校的老師，而且她似乎很喜歡做老師，至少我感覺她做得很開心。”
祁紅玉說道︰“你們真是奇怪了，我不做老師我還能做什麼？我原本就是師範畢業的，當然就只能當老師了。”
我和水雲兒對視了一眼，都露出了一抹苦笑。
“水校，能不能不要打啞謎，你們這個樣子我真的很擔心，你該不會是被這小子給傳染了吧，精神病還能傳染的嗎？”
“怎麼辦？”水雲兒問我。
我說道︰“她的情況好像有些復雜，我甚至懷疑她到底是不是真是祁紅玉。”
“我不是祁紅玉還能是誰，莫名其妙。”
看她這性格還真是祁紅玉的性格，我嘆了口氣︰“先這麼著吧，反而我更擔心的是你，那個男的水校長冒出來了，接下來他們會不會讓你徹底消失。要是他們把你送離這無夢之境也還好，怕就怕他們會下黑手。我听說如果在這無夢之境里死了，那麼外面的那個你也活不了。”
水雲兒卻沒有太多的擔憂，她淡淡地說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就算是他們想對我下手又有什麼辦法，這是他們的地盤，自然一切都是他們做主，你不是已經發現了，你根本就改變不了什麼。當然，或許你能夠喚醒一部分人的記憶，但這也得看運氣，就拿她來說吧，你看她那樣子，我想就算你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讓她真正的清醒過來。”
她說處沒錯，祁紅玉估計打心里就喜歡這樣的生活，或者在她的心里還藏著一個當老師的夢想。在這兒她能夠實現自己的夢想，哪怕真是夢她或許也不願意醒過來。
“這樣吧，那個水校既然已經出現了，你就跟著我到我家里去，我們在一起或許還能夠有個照應。”
她看向我︰“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搖搖頭，她說道︰“那不就結了，你不知道自己怎麼進來的，我也不知道，對方能夠隨意就把我們給弄了進來，他要輕易讓我們消失也不是什麼難事，就算我跟你在一起，要消失還是會消失，不是嗎？”
她說的還真讓我沒有辦法反駁。
“我就留在這兒，我想弄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如果這兒真還住著你說的那個水校，我相信我一定能夠看到，或許我還能夠發現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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