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掐在憶無情臉頰的力道忽輕忽重,瑤芝迷蒙的眼睫像沾了晨露般簌簌顫動。
她鼻尖微蹙,粉唇半張著,語氣里裹著七分醉意三分驚疑︰“唔…… 怎麼感覺……”
話音未落,那雙氤氳著水汽的眸子驟然清亮如洗。
瞳孔里映出的身影從模糊到清晰,驚得她指節都泛了白,“我靠,憶無情,真…… 真的是你?”
尾音在顫抖中飄得又輕又細,美眸一點點睜圓,仿佛要將眼前人吞入眼中。
指腹下的肌膚溫熱細膩,她下意識加重了力道,像是要確認這不是醉後的幻夢。
“好了。” 憶無情伸手握住她作亂的小手,掌心的溫度熨帖得讓人心頭發顫,語氣里帶著無奈,
“你怎麼喝醉了?”
“她來拍我桌子時就已經喝醉了,後來我把她帶到這兒,她卻還是醉得連眼皮都抬不動呢。”
甦鈺可倚在門邊,眼神戲謔的看著他們,聲音里帶著幾分揶揄。
“你這丫頭……” 憶無情屈指輕彈了下瑤芝的手背,目光掃過她泛紅的眼角。
“這般沒警惕心怎麼行?若今日帶你的不是甦鈺可……”
“不是她我怎會跟來?” 瑤芝猛地抽回手,輕哼一聲別過臉。
起身時裙裾掃過椅角,帶起一陣淡淡的桃花酒香,她背對著眾人走向窗邊,縴長的手指無意識摳著雕花木窗的紋路。
憶無情望著她繃得筆直的背影,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身後的龍小小剛要踮腳說話,就被他按了按頭頂的發旋,那抹溫吞的笑意里藏著了然。
用腳想都能知道,瑤芝這丫頭定是在氣他重逢時先質問而不是關切。
他緩步走到瑤芝身側,衣料摩擦的輕響攪亂了窗邊的靜。
陽光穿過雕花窗欞,在他肩頭織出細碎的金網,連額前垂落的發絲都泛著柔光。
“這些年來,你怎麼樣?” 他語氣很輕,輕得像怕驚擾了瑤芝的思緒。
“托你的福,好得很。” 瑤芝眼角的余光瞥見他挺直的鼻梁,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指尖卻在窗台上掐出淺淺的月牙痕。
憶無情順著她的目光望向樓下行色匆匆的路人,眼中泛起一絲無奈。
這丫頭,果然是生氣了。
他沉默片刻,想了想該如何哄哄她。
沒想多久,他忽然抬手拂過她垂在肩頭的粉色長發,發絲柔滑如綢緞,纏繞在指尖時帶著微癢的觸感︰
“瑤芝,這麼多年不見,我很想你。”
“你呢?是否有念起我?”
瑤芝的脊背猛地繃緊,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面驟然蕩開漣漪。
臉頰的熱度順著耳根蔓延到脖頸,她張了張嘴,喉嚨里像塞了團棉花,那些思念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嗯?” 憶無情微微偏頭,睫毛在眼下投出淺淺的陰影,語氣里添了幾分刻意的委屈,
“難道你從沒有想過我,那我可是很難過。”
“呼…… 呼……” 瑤芝攥緊的手心沁出細汗,胸口起伏得像揣了只亂撞的小鹿。
此時此刻,她在心里把憶無情罵了千百遍,但眼角的余光總忍不住往他臉上瞟。
他此刻的表情該是得意還是認真?
指尖忽然撫上她的臉頰,帶著微涼的觸感。
忽然,憶無情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發燙的顴骨,引得她像被燙到般瑟縮了下,卻沒真的躲開。
“可惡!竟用這招糊弄我!” 瑤芝咬著下唇,心里的小人兒正對著憶無情揮拳頭,
“絕不能就這麼原諒他…… 不然往後定要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可目光還是不爭氣地撞進他含笑的眼眸里,那里面好似有著一整片星空,讓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嗯?怎麼了?” 憶無情往前傾了傾身,鼻尖幾乎要踫到她的額頭。
他原以為會被她推開,沒想到瑤芝只是象征性的顫了顫,像只受驚的小兔子。
瑤芝猛地抬頭,撞進他深邃的眼眸里。
那瞬間仿佛有煙花在腦海里炸開,她慌忙垂下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陰影。
過了片刻,她才抬起頭,眼神飄向窗外的柳梢,聲音細若蚊蚋︰
“那…… 那個…… 我…… 我還行啦…… 有這麼一點點的想你。”
說罷,他緩緩伸出小指,指尖與拇指捏出個幾乎看不見的縫隙,有模有樣的比劃著。
憶無情盯著她指尖的縫隙,忽然低笑出聲。
這一聲笑,驚得瑤芝猛地縮回手,卻被他順勢握住。
他的指尖摩挲著她掌心,動作溫柔。
“這點兒麼?”憶無情屈起手指,將她的小手整個包裹住,
“可我這里,想你的分量卻是這般重。”
他另一只手覆在自己心口,指尖輕點著衣襟。
瑤芝的臉 “騰” 地燒起來,掙了兩下沒掙開,索性跺腳道︰
“你少來這套!誰知道你這些年想沒想我!”
“我一看你就忘了我,要不是我去找你……你……你肯定就不去找我了。”
話雖凶,耳根卻紅得能滴出血來。
“我听鈺可說,你似乎有病。”憶無情若有所思的看著瑤芝。
“你才有病。”瑤芝嬌哼一聲,雙手抱胸,“我好著呢。”
“我這里有一株冰晶草。”憶無情忽然收了玩笑的神色,從懷中取出個瑩白的玉盒。
打開的瞬間,寒氣裹挾著清冽的草木香漫開來,里面躺著株通體剔透的草葉,
“這可是療傷神藥,我可是花了很大的代價才得到的。”憶無情一副情深意重的樣子。
其實沒有他說的這麼難,這冰晶草其實就是他在妖鳳皇主的寶庫中隨手摘下的。
這可是療傷聖藥,就算是無涯之境,也會心動。
雖然他有生命之力,但療傷聖藥嘛,不嫌多。
而且方才憶無情抓住瑤芝手之時也順便幫她看看了她身體的情況,但卻沒有發現什麼。
很健康。
瑤芝望著那株冰晶草,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
這藥,對她而言,其實不算什麼,甚至沒有什麼用處。
但憶無情說,這是他花了很大的代價才得到的……
這……他口中的代價,肯定是特別特別大的代價。
她別過臉去,聲音悶悶的︰“誰要你多管閑事。”
然而,她眼眶卻悄悄紅了,淚珠像斷了線的珍珠,砸在手背上滾燙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