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這件事，他早有猜測，但……他內心深處，卻不願意承認。
但此時此刻，九霄雲芷卻承認了。
若之前，他還能平靜的對待九霄雲芷，但此刻……已然不可能了……
當年的一切，是他的底線……
哪怕九霄雲芷讓他們輪回轉世，但他們，卻是真正的死了一次。
甚至，轉世後，憶無情也僅僅找回了不到幾位當年的神將。
其他人，都無跡可尋。
之前，他不願意相信自己的這個猜測，選擇逃避，甚至特意沒有向九霄雲芷過問這件事。
但她還是說出來了。
既如此，他不能在騙自己……
九霄雲芷看著憶無情此時的模樣，雙眸微微閉合，不願讓人看出她眼楮深處的情緒。
這還是她第三次見到憶無情如此失態。
第一次，是當年自己與他初次相遇之時，那些神將都死去的那一刻。
第二次，是憶無情的父母在他面前離開他的那一刻。
而第三次，是現在。
“九霄，你過分了。”姬憶語的聲音在九霄雲芷耳邊響起，帶著一抹凌厲的殺意。
姬憶語緩緩現身在九霄雲芷身邊，語氣中蘊含著殺意，“之前你並未還手，我還以為事有蹊蹺。”
“未曾想，你竟做了這些事。”
“呵呵。”九霄雲芷面色平靜，輕輕一笑，緩緩睜開毫無感情波動的雙眸，
“你應該也知道，在你我這等存在眼中，除去自身，其它的，都不重要。”
“我當時便想要利用他，所以，一切都要做的完美，讓他信任我。”
說到這里，九霄雲芷垂眸看向姬憶語，問道︰“你的目的呢？”
“我的目的？”姬憶語一怔，抬眸看向九霄雲芷。
九霄雲芷將手中的衣裳攥的更緊，緩緩說道，“你我都是一樣的人。”
“若沒有什麼別的利益，為何要接近他？”
“莫要騙自己。”
“你到底在說什麼！？”姬憶語眼神冰冷，寒聲道︰“你以為我與你一樣嗎？”
“呵呵。”九霄雲芷不屑一笑，“可你一開始的目的，便是憶無情，難道不是嗎？”
“就算沒有當時我的蠱惑，你也會找上憶無情。”
“這便是你的目的，我看的很清楚。”
“而且，當年憶無情進入古路後，你便去到天外一趟，直到最近才回來，輪回成了姬憶語。”
“這些事情，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我倒是很好奇，你去天外的那幾百萬年，到底是做了什麼？”
“你……”姬憶語雙眸微冷，冷哼一聲，“這些你並不需要知曉。”
“我就算有事情瞞著他，也與你不同！”
“我愛他，永遠！”
說罷，她不再理會九霄雲芷，緩緩走向憶無情。
看著眼神空洞迷茫的憶無情，姬憶語眼中滿是疼惜與憐愛，抬起手輕輕替他將額間的碎發推走。
“……”姬憶語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看著他。
而後，她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九霄雲芷，沉聲問道︰“你還想如何？”
“留在這里做什麼？”
“你在不走，我這次可不會留手了！”
她語氣滿含殺意，帶著一絲決然。
她無法斬殺九霄雲芷，哪怕九霄雲芷不還手，也不是她能斬殺的。
畢竟，九霄雲芷此等存在，可是需要禁忌古器方可鎮壓。
而且，僅僅只是鎮壓，並不能斬殺。
九霄雲芷如今已經是全盛時期，就算是她，也不能在九霄雲芷手上討到好處。
頂多，能在戰斗中壓她一頭。
而且，她也會九霄的至高法，勝算也高了許多。
九霄雲芷靜靜的看著姬憶語與憶無情，輕輕搖頭，“不急。”
這時，憶無情深吸一口氣，雙目無神的看向九霄雲芷。
雖無神采，卻殺意滿滿，如同豺狼一般。
他干裂的唇瓣微微張開，聲音沙啞，
“今日，你我，恩斷義絕！”
“……”九霄雲芷紅唇微動，卻並未說些什麼，表情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憶無情轉過身，重重的嘆息一聲，道︰“憶語，走吧。”
“去哪？”姬憶語一怔，疑惑問道。
“天外。”憶無情抬頭望著天空，喃喃一聲。
仙神兩界的事情大概都已經處理完了，也是時候離開了。
只是還有通天古路內的朋友，不知如何了。
應該不會有事。
但願吧。
父親與母親的墓，來之時，他已經看了一眼。
那里被憶霸天處理的很好，他也不必擔心遭到破壞。
"好。"听到憶無情的話，姬憶語輕輕頷首，玉首輕垂間，緩緩轉頭，惡狠狠的瞪了一眼九霄雲芷，滿是殺意。
接著，她廣袖翻飛，指尖凝起一縷幽光，轉瞬之間，二人身影便如青煙般消散在氤氳霧氣中。
"別……"九霄雲芷踉蹌著撲上前，素手在空中徒勞抓握，只攥住幾縷帶著寒意的風。
失去支撐的身體重重跌坐在地，喉頭突然涌上一股腥甜，她本能地捂住唇，指縫間卻滲出汩汩溫熱的血，染紅了包裹住自己的白金錦袍。
鮮血如綻開的紅梅，在華貴的錦緞上迅速暈染。
九霄雲芷慌亂地擦拭，指尖越抹越紅，殷紅的血漬順著袖口蜿蜒而下，將整件衣袍浸染成刺目的血色。
她這才驚覺唇邊的血痕，顫抖著伸手去擦，卻觸到一片溫熱的濕潤——不知何時，冰冷的眼眶竟涌出了血淚。
血淚混著鮮血滑落，在蒼白的臉頰上拖出妖冶的痕跡。
她怔怔望著指尖的猩紅，突然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
"恩斷義絕..."她喃喃重復著，染血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錦袍在顫抖的手中揉成一團，卻怎麼也壓不住心口傳來的陣陣鈍痛。
她嬌軀輕輕顫抖著，胸口不斷起伏，蜷縮在原地，低聲抽泣著。
“……”半晌，她回過神來，臉上的情緒也逐漸恢復了正常。
她緩緩伸出手，手心浮現十幾件被金光所包裹的小物件。
目的已經達到，可是……她的心卻好痛。
她搖搖晃晃的站起身，環顧著此地的一切，輕輕一嘆。
陽光打落在她臉上，將她臉上的鮮血映照的十分妖異，卻又不失美感。
她在原地站了片刻，最後，她那落寞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陽光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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