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義……”憶無情沉吟片刻，看向姬憶語問道，“所以，你來仙界輪回，便是為了尋找活在這個世上的意義嗎？”
“沒錯。”姬憶語微微一笑，“我已經找到了我活著的意義。”
“所以說，我可不會一恢復記憶就變了一個人。”
“反倒是，我覺得姬憶語與語輕煙，才是真正的我。”
“只有成為她們，我才感覺，我是真正的活著。”
“嗯……”憶無情微微頷首，笑了笑道︰“能找到活著的意義，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
說到這里，憶無情看向姬憶語，有些好奇的問道，
“不知，你想讓我如何喚你名字？”
“是喚你憶語，還是輕煙？”
“嗯……”姬憶語沉吟片刻，開口道︰“當然是憶語啦，我更喜歡憶語。”
“畢竟，她擁有一個完整且美好的家。”
“而語輕煙……卻沒有得到她想要的東西。”
“她擁有的，便是‘情’。”
說到這里，姬憶語美眸垂下，有些失落的呢喃一聲，
“但是，她也只是感受到了‘情’，並未得到。”
“因為，她心之所向之人，並不愛她。”
說罷，她腦袋垂下，看不清她此時的表情。
憶無情深吸一口氣，內心一陣絞痛。
是啊，語輕煙直到自己離開仙界，都沒有得到自己的正眼看待。
自己好似……一直以來，都對她十分提防。
但其實也不能怪憶無情，畢竟她的來歷實在太神秘了。
明明修為不是很高，卻執著的跟隨憶無情數十萬年。
要說她沒什麼目的，傻子都不信。
但她卻什麼都不願說，憶無情也沒辦法，索性便留在她跟在自己身邊。
在此期中，就算憶無情想對她動手，仙界的天靈也會阻止。
這讓憶無情愈來愈不相信她。
當年，憶無情對她的存在從剛開始的厭惡，到後來的無視。
但她每次都表現得毫不在意似的，自顧自與憶無情說著話，哪怕憶無情沒有搭理她。
憶無情曾刻意躲了她十年時間，在那期間，憶無情一直在觀察著她。
然而，她沒有任何的氣餒，只是在跋山涉水，十年如一日的尋找著憶無情的蹤跡。
她的修為，是大帝。
在憶無情面前她很弱，但在當時的仙界，她很強。
所以，她在仙界游歷，也沒有遭遇太多的風險。
在之後，憶無情還是動了一絲惻隱之心，給了她一些線索，讓她找到自己。
自那之後，憶無情便默許了語輕煙跟著自己。
只是，憶無情話比較少。
十年時間，憶無情與她說過的話，不超過五句。
最後，憶無情回神界之時，甩掉了她。
本以為回來便能遇到她，但……卻沒有遇到她。
在進入古路之前，憶無情找遍了整個仙界，都沒有找到語輕煙的蹤跡。
那時，他終于感受到了，自己刻意隱藏消失的那十年，語輕煙的心情。
最終，他只能作罷，帶人進入古路。
憶無情的衣袂在風里輕揚，他緩緩站起修長的身形，白金衣袍上繡的流雲紋隨著動作若隱若現。
他的腳步落得極輕，仿佛生怕驚擾了誰，隨後，他在姬憶語面前緩緩蹲下。
“我並非無情之人，只是那段時間，我有目的在身…… 無法給你任何承諾。”
他的聲音裹挾著三分沙啞七分溫柔，月光將他劍眉下的眸光暈染得如同春水，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探向姬憶語低垂的面龐。
姬憶語本能地瑟縮了一下，廣袖下的指尖還在微微發顫。
可當她觸到那掌心傳來的細密顫抖，如同觸到他強掩的慌張，便任由那溫軟的手將自己的臉緩緩扶正。
少女蒼白的面容浸在淚水中，清麗如帶雨海棠，琉璃般的杏眸蒙著水霧，睫羽上還綴著將落未落的淚珠，在月光下泛著碎鑽般的光。
“別哭，別哭……” 憶無情喉結滾動，指尖懸在她臉頰上方遲疑片刻，最終像觸踫易碎的琉璃盞般，小心翼翼地拭去她眼角的淚痕。
姬憶語忽然深吸一口氣，梨渦在泛紅的臉頰上若隱若現︰“你還記得嗎，當年你走之前，我哭著讓你帶我一起走。”
“記得……” 憶無情垂眸，長睫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我拒絕了。”
話音未落，姬憶語的唇瓣便開始輕顫，新的淚水洶涌而出，打濕了憶無情覆在她臉上的手掌。
那淚水滾燙，順著他的腕骨滑進袖口。
姬憶語呢喃一聲，“我好難過。
當時…… 我真得在想，你的心…… 是不是石頭做的？為什麼我做什麼，都…… 無法打動你的心。
不過也是，我也沒有做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只是厚著臉皮留在你身邊一段時間罷了。
我並不怪你。我就是有些難過，我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男子，男子卻棄我而去……”
憶無情的睫毛劇烈顫動，指腹無意識摩挲著她臉上未干的淚痕，連帶著指尖的顫抖都愈發明顯。
“但是！” 姬憶語忽然仰頭，眼中淚光與笑意交織，發間銀鈴隨著動作輕響，“留在你身邊的日子，我很滿足。
雖然你不理會我，但…… 至少我能留在你身邊。
我不求你喜歡上我，只求，你會讓我常伴你身邊。那樣，我就滿足了。”
憶無情望著姬憶語泫然欲泣的模樣，眸光突然變得飄忽不定，仿佛穿透眼前人，陷入遙遠的回憶。
他喉間溢出一聲嘆息，帶著幾分無奈︰“你本不必付之感情，你是背負任務而來。”
姬憶語粉唇輕顫，像寒夜里顫動的花瓣。
她搖了搖頭，白發隨之輕晃，聲音里滿是迷茫︰“我…… 我也不知道。留在你身邊久了，我便不由自主地……”
“我也是。” 憶無情突然打斷她的話，聲音低沉而堅定，像是壓抑許久的情感終于沖破了閘門。
這句話如同一顆石子投入深潭，驚起千層浪。
姬憶語的表情瞬間凝固，蒙著水霧的杏眼瞪得渾圓，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人。
睫毛上還沾著未干的淚珠，在月光下微微閃爍，映照著她眼底翻涌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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