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老人瞳孔收縮，張了張嘴，想怒斥柳夢兮，卻下不了口。
若是早知道如此，他打死都不會幫女兒算什麼姻緣線！
“戀愛腦。”
憶無情看著柳夢兮，心中蹦出這三個字。
說她傻呢，卻又不忍心。
畢竟她是為了自己……
但……怎麼說呢，憶無情其實並不想成為柳夢兮前進路上的阻礙。
別說現在憶無情對柳夢兮暫時還沒有那種感情，就算有了，面對柳夢兮的未來，他也不忍將這個女孩囚禁在自己身邊。
天機老人見到柳夢兮如此執著，只好放棄將她勸回去的想法，轉而看向憶無情。
“憶無情。” 天機老人緩緩開口，聲音仿佛裹挾著歲月的滄桑。
“……” 憶無情聞言，緩緩轉過頭，目光平靜地看向天機老人，深邃的眼眸中，似有微光閃爍。
“聊一聊吧。” 天機老人幽幽一嘆，那聲嘆息，如同從遙遠的深淵傳來，帶著無盡的疲憊與無奈。
“不行！” 柳夢兮反應極快，瞬間出聲反對，她緊緊拉住憶無情的手，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一雙美目滿是警惕，盯著天機老人。
“有什麼話為何不能在這里說呢？” 柳夢兮質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兮兮……”
天機老人嘴角微微抽搐，蒼老的臉上瞬間爬滿了悲哀，那神情，就像被最親近的人狠狠刺了一刀，他喃喃低語，聲音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
“難不成，你連爹爹我都不相信了嗎？”
“這……” 看著自家老爹這副模樣，柳夢兮心中像被一塊巨石堵住，憋悶得難受。
在她的記憶深處，父親一直是那個意氣風發的中年形象，身姿挺拔，眼神銳利。
可眼前的老人，身形佝僂，面容憔悴，歲月的痕跡如刀刻般醒目。
即便如此，柳夢兮還是能一眼認出他，畢竟血濃于水的親情，是刻在靈魂深處的印記。
只是，看到父親如今這般模樣，她心中涌起一陣恍惚，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輕輕撥動了心弦。
自己離開的這些年，父親究竟經歷了什麼，才會變成這樣……
天機老人輕嘆一聲，語氣盡量放柔，道︰“放心，爹爹向你保證，絕對不會傷害他。”
“這……” 柳夢兮握著憶無情的手又緊了緊，指關節泛白，眼中滿是猶豫之色。
她的內心正激烈地掙扎著，一邊是對父親的信任，一邊是對憶無情的擔憂，兩種情感如洶涌的潮水，在她心中來回沖擊。
“沒事的。” 憶無情微微一笑，笑容溫暖而堅定，他輕輕將手從柳夢兮手中抽出，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動作輕柔，
“你父親都這樣說了，自然不會食言。”
“嗯……” 听到憶無情這麼說，柳夢兮最終還是妥協了。
她看向天機老人，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咬著嘴唇，說道︰“爹，若是你傷害他，我…… 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說到這里，柳夢兮頓了頓，聲音低得如同蚊蠅，
“而且…… 而且我還會跳入九霄煉獄，讓你永遠失去我！”
轟隆！
這句話，宛如平地驚雷，在天機老人心中轟然炸開。
他下意識地後退幾步，身形搖晃，臉色瞬間變得恍惚起來。
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的心狠狠攥緊，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兮兮……” 他伸出手，手指微微顫抖，想要說些什麼，喉嚨卻像被堵住了，千言萬語，最終都化作了一聲嘆息。
憶無情皺了皺眉，看向柳夢兮，神色變得嚴肅起來，道︰“夢兮，你話語太重了。”
“我不會有事…… 而且……” 憶無情說著，轉頭看向天機老人，臉上又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而且前輩也不會傷我。”
“可…… 可他是將你害成這樣的罪魁禍首……” 柳夢兮輕聲呢喃道，聲音中帶著一絲委屈與不解。
“這是另一件事。” 憶無情搖了搖頭，目光深邃而平靜，“現在，我只知道，他是一位十分想念女兒的父親。”
“你說這些話，太傷一位父親的心了。”
“……” 柳夢兮垂下腦袋，一頭翠綠的長發如瀑布般垂下，遮住了她的表情。
她沉默著，內心五味雜陳，不知該如何回應。
天機老人看向憶無情，眼中滿是意外之色。
無情會這樣說，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要知道，自己可是把他害成這般模樣的罪魁禍首，他不落井下石就算了，竟還幫自己說話。
這時，他想起了之前自己未曾表明身份時，與憶無情的交流。
那時，他們相談甚歡，憶無情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時他就對憶無情頗有好感。
看著柳夢兮，憶無情緩緩蹲下來，與她平視，目光溫柔似水，歉然道︰
“抱歉夢兮，你是為了我才這樣說，而我卻訓斥你。”
“只是…… 你父親來了之後，沒有強行把你帶走，更沒有威脅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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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生怕嚇到你，無論多生氣，對你卻一如既往的溫柔。”
“他是一位好父親。”
柳夢兮腦袋垂得更低了，發絲間，隱隱能看到她泛紅的眼眶。
她輕輕點頭，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嗯…… 我知道的…… 爹爹對我很好……”
“好了，等等我，很快回來。”
憶無情微微一笑，站起身來，走向天機老人。
天機老人目光幽幽地看著憶無情，最後深深看了柳夢兮一眼，隨後緩緩收回目光，
“跟我來吧。”
他轉過身，脊背微微彎曲，邁著緩慢的步伐，帶著憶無情走向遠方。
此時，天邊的夕陽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兩人明明走得很慢，卻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牽引著，
很快便消失在了鳳凝雪與凰九歌的視野中，只留下一片空曠的原野，在余暉中顯得格外寂靜。
“真的沒事嗎？”凰九歌有些擔憂的看向鳳凝雪。
“嗯……”鳳凝雪望著兩人消失的地方，眨動著眼楮，最後輕輕搖頭，“沒事的。”
聞言，凰九歌輕輕點頭，看了看柳夢兮，緩緩來到柳夢兮身邊。
凰九歌張了張嘴，想說一些安慰的話，卻不知該如何安慰。
她想了片刻，語氣輕柔道︰“恩人……不要傷心了……其實你們誰都沒有錯。”
“錯的是……”
說到這里，她頓了頓，一雙鳳眸眨了眨，用著腦袋瓜想了一會，還是想不到是誰的錯。
“錯的是我。”最後，她這般說道，“總之，你不要傷心了。”
鳳凝雪看著這一幕，心中滿是無語。
這小鳳凰，腦袋瓜果然還是不好使。
明明長了一張冷艷精明的臉，腦袋卻不好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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