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跟中央政府斗了這麼多年,當真什麼都不知道?”
“你口中的那些什麼思想,什麼理論,爹听得耳朵都起繭子了,你覺得他為什麼不改?”
“不說爹了,就說我跟你大哥。”
“這些年中央政府來了墨家多少次你是知道的,哪次不是我去攔著,難道我沒勸過爹嗎?你再想想,為什麼爹不听?”
“你回來倉促,我沒來得及跟你介紹你大嫂。她們家就算是跟中央政府合作的還不錯的家族。跟你大哥一樣,她自小也習武,皮膚黝黑,手上滿是老繭。你剛吃飯的時候也看見了,你大嫂那身打扮明顯就不是習武之人的穿著,你再想想他們為啥要瞞著爹?”
“爹活了半輩子了,他們那個時代,無論是百姓還是武修,沒幾個人相信中央政府,人與人之間的觀念依舊是家庭、宗族。其中就是上位者與下位者,這些思想深深根植在爹心中,啟示你今天這麼幾句話,這麼一鬧就能改變的?”
“在他眼里,女娃就該當大家閨秀,讀書識字。你倒好,自小抱著重劍沒日沒夜的掄,我和你陳叔好說歹說,終于是把爹勸下了。你現在讓你大哥去跟爹說他尋得媳婦也是個粗人,你看爹揍不揍他。”
“哥知道你心中咋想的,也清楚墨家現如今的困境,但人只有在徹徹底底的吃虧了,才能真正長記性。你有能力自保,丫丫可不一定有。小時候你自己闖的禍,爹是咋處理你不是不知道,到最後還不是我們一個個的去求他,軟磨硬泡。你要真想幫丫丫,抽個時間好好跟爹說說,談談心,有些話我們幾個哥哥說都沒用,只有你說才有用。爹這兩年心中一直記掛著你,他只是墨家主這個位置做的時間太長了,有些話他張不開這個口。”
墨機離摸了摸已經睡著的丫丫,嘆了口氣,道︰“丫丫這娃命苦,跟了你也算是享福了。”
“明天抽個時間,我領著你去跟爹道個歉,好好跟爹說說,別犯渾了听見沒。”
他揉了揉方才掐著墨瓊瓊臉蛋的地方,摸了摸她的腦袋。
“難得回來一次,好好休息吧。”
說罷,墨機離離開了房間,關上了房門。
墨瓊瓊透過模糊的窗戶紙,看著墨機離的身影一點點的消失在黑夜之中,神色有些呆滯的望著天花板,不知不覺間,困意如同潮水一般襲來,她迷迷糊糊的閉上雙眼,沉沉的睡了過去。
另一邊,秦嶺深處的一處絕壁之上,墨聞天一襲單衣,在山崗之上迎著風席地而坐,大口大口的往自己嘴里灌著酒。
深夜的山風不饒人,尤其是山崖之上,風在這里如同一匹脫韁的野馬,鉚足了勁,撞向墨聞天,灌入他的衣袖之中,獵獵作響。
滿滿一套罐的酒沒多少功夫,就被墨聞天喝了一大半。他臉頰通紅,渾身燥熱,皺著眉頭,依舊是毫不言語,使勁地灌著酒。
不多時,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身旁。然而墨聞天並沒有扭頭,只是拖著有些酒醉的聲音說道︰“咋,你也來看我笑話?”
“老爺說笑了,老奴是來送酒的。”
陳在榮開口道,說著,從儲物戒指中摸出一壇嶄新未開封的酒,擺在墨聞天面前。
“呵……”
墨聞天苦笑了一聲,將自己手中的酒壇一飲而盡,然後猛然扔向下方漆黑一片,深不見底的懸崖。
“我都多少年沒喝酒了。”
“以前她媽還在的時候,那時候心情好還能喝點。這一眨眼啊,她媽都走了快二十年了,這二十年我可以說是滴酒不沾啊。”
“說到底,不就是在瓊瓊這丫頭的身上看到了她媽的影子嗎?”
墨聞天說著,胡亂撕開封紙,抱起酒缸,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陳在榮沒說什麼,他在懷中翻找了片刻,拿出一卷記憶靈符,遞給了墨聞天。
“這啥東西?”
趁著酒勁,墨聞天接過記憶靈符。
“老爺看看便知。”
陳在榮打了個哈哈,做出一副請的手勢。
“神神叨叨,跟那臭丫頭一個樣。”
墨聞天嘀咕著,撕碎了手中的靈符。
聲音徐徐鋪開,隨著淡淡的畫滿一同呈現在墨聞天面前。
光芒隨著那聲音不斷閃爍,在一輪圓月的照映之下,顯得格外生動。
良久,畫面消失,聲音消散,記憶靈符化作飛灰,隨著陣陣罡風,消失的無影無蹤。
“哼,我早就說了,姑娘家家的就應當深居簡出,飽讀詩書。這丫頭指定是出去了學了亂七八糟……”
墨聞天聲音越來越弱,到最後自己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我倒覺得大小姐說的不錯,您確實該歇歇了。”
陳在榮嘆了口氣,舒了舒眉頭,道︰“這秦嶺山周圍,除了墨府和葉府還在強撐著古族武修這‘最後一口氣以外’,王家、姚家,許家等等,那個不是不是大大方方的跟中央政府談合作?那些小家族這幾年發展的有哦多塊,您當真是不知道?”
“哼!”
“我怎能不知?”
墨聞天冷哼一聲,吹胡子瞪眼道︰“那些小家族,一個個都是軟骨頭,話說難听些就是牆頭草。哪日在中央政府的威逼利誘之下,他們就是第一個掉過頭來抄我們揮刀之人。”
“話雖如此,可誰說我等跟中央政府合作就要听命于他們?”
陳在榮反問道。
“這群人,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人,看看瓊瓊那個混丫頭,也不知出去听了哪個混蛋的胡言亂語,回來跟她爹我舞刀弄槍。”
說到這,墨聞天脾氣更甚了,借著酒勁對著陳在榮就是一頓輸出,罵的後者是連連搖頭。
“行了行了,老爺,咱不說這些了……”
陳在榮趕忙擺手,切換到下一個話題。
“正如您所說,大小姐小時候在關懷上本就缺乏,您也該跟大小姐好好聊聊了。”
“這段時間,老奴,三少爺和大少爺幫您分擔分擔府上事務,您有時間多去陪陪大小姐。大小姐回來一趟不容易,老奴是真不希望您跟大小姐走的路越來越背,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