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算到最後,所有我高看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可是唯一我小看的人卻把我困在了死地……”
“哈哈哈哈哈……”
“莫虛無啊,到頭來,你才是那個最蠢的人啊……”
莫虛無自嘲的哈哈大笑,眼底滿是悲涼。
走到了這一步,卻被葉雲舟截胡,在見識到那曾經十分熟悉的感覺——神性的壓迫,他的心情徹底沉入了谷底。
“呵……”
葉雲舟哈出一口氣,背後忽然閃爍出藍色的光芒。
這光芒很淡,但卻極其的深邃、神秘。
下一刻,莫虛無腳下的陰陽雙魚停了下來,面對著莫虛無的卦象亮了起來。
上澤為兌,下澤亦為兌。
兌卦!
兌大澤!
突然間,整個陣盤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猛烈撞擊了一下,劇烈地顫抖起來。原本平靜的陰陽二色周圍,那幽藍色的空間也開始像被撕裂一樣,迅速地透出無數道細小的縫隙。
緊接著,一股驚天動地的力量從這些縫隙中噴涌而出,形成了一道滔天的巨浪。這巨浪猶如一頭凶猛的巨獸,張開血盆大口,攪動著白色的水流,從四面八方如狂潮般朝著莫虛無洶涌而去。
“砰——”
這股水流的沖擊力極其巨大,仿佛是鋼鐵洪流一般,在空中接連撞擊,發出一陣陣震耳欲聾的鳴爆聲。這聲音如同悶雷在耳邊炸響,震得整個空間都在微微顫動,仿佛隨時都會被這股力量撕裂開來。
而那原本懸掛在半空中的陣盤,此時也像是被這股力量撼動了根基一般,接連不斷地抖動起來,仿佛下一刻就會從空中墜落。
水聲激蕩之下,莫虛無根本就無力阻擋。
在這滿是卦象之力匯聚之地,他區區一介凡胎肉體,如何對抗神明。自然在這洶涌之水中苦苦掙扎,如同海中小舟,任由浪花拍打,毫無還手之力。
當然,如果只是靠著水流就能輕輕松松殺死他,在葉雲舟看來未免有些太便宜他了。
葉雲舟要做的,就是讓他好好的,細致的,痛苦的,完完整整的感受一遍陳霆霄中毒之後那內心深處的瘋狂與他殘存理智之間瘋狂的對撞。這種生理和心理上雙重的折磨,是莫虛無謀劃多年最終產下的果實。
只不過,現在,是葉雲舟在一口一口的喂給他吃。
“轟轟——”
滔天的水勢之下,一抹抹藍色的電弧在潮水之間悄然升騰,如同一只只在海中滔天翻滾的蛟龍,閃爍著它們本身令人頭皮發麻的藍色光芒,化作一柄柄利劍,在水浪之間翻騰、釋放。
“啊——”
潮水的重錘,電流的刺痛,一次次撞擊在莫虛無的身上,神性入體,沿著他的皮膚、肌肉,血管、經脈,骨骼,他身體的每一寸之地向內侵蝕。
所到之處,如同蠻牛沖撞,將他體內的一切一點點的碾碎。
寒天愁控制神性的力道十分精妙。他操縱的神性刻意避開莫虛無的命脈,從他的四肢開始朝中間蔓延,讓他的意識既能保持清醒,也能一點點的看著他的四肢,身體緩慢的脫離自己的掌控。
“嗡——”
莫虛無只感覺自己腦袋震蕩,身體在萬千神性的沖擊之下搖搖欲墜。
一時間,所有的疼痛仿佛都減弱了。莫虛無只感覺眼前那光怪陸離的光芒消失,震天撼地的聲音亦是驟然消失。仿佛時間都在此被定格一般,他的眼前閃爍起無數的畫面。
兩個衣衫襤褸,身材瘦削,面色蒼白的小男孩在荒原上蹣跚的挪動著。他們互相攙扶著對方,每個人都吊著一口氣,仿佛松開之時他們就會昏死過去。
這時,一個一身粗衣,風塵僕僕的男子出現在他們面前。他上下打量了兩個男孩一眼,嘴唇動了動,似乎是說了些什麼。然後兩個男孩眼中忽然就充滿了光芒,托著疲憊的身軀,連忙跪倒在地,對著那男子就是磕頭。
……
兩個小男孩逐漸長大,他們的身體也逐漸結實了起來。只不過,一個男孩看上去似乎更加活潑,而另一個則是十分的安靜。他們相對而坐,听著一個中年男子的教誨。
……
一個女子在夜晚離開了堂口的正殿,繞了一個大圈後神不知鬼不覺的繞到了堂口後堂的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她四下里觀望了一圈後,把一個用包裹的盒子扔進了黑暗之中。只不過,女子的所作所為被那個安靜沉默的男孩看在眼里。
……
“快,堂主遇刺,快抓凶手!”
“凶手是陳霆霄,不要抓活的,提頭來見我!”
夜晚,一聲聲急促的腳步打破了寧靜,嘈雜的叫喊聲匯聚著接連的踫撞聲,把中原省的夜晚攪得雞犬不寧。
女子指揮著大亂的中原堂口,派遣無數手下追殺著擊殺堂主的凶手。
……
“不可能,不可能……”
“《天道經卷》為什麼不在你手上……”
“說,是不是把它給陳霆霄了……”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難道我不能是它最合適的人選嗎?”
“你為什麼到死都不願意相信我?!!!!”
那個安靜沉穩的男子一臉瘋癲,在滿是血泊的尸體之中癲狂的翻找著什麼。他口中罵罵咧咧,一遍遍的踢踹著早已冰冷的尸體。
……
……
八卦陣之中,不止莫虛無自己,就連葉雲舟也看著他的記憶。與其說是莫虛無的記憶,不如說是陳霆霄這些年來的遭遇。
他眼睜睜看著莫虛無一步步背離許昌天的初衷,逼走陳霆霄,獨裁中原堂口,設計利用陸虞清解決秦省堂口。
“這就是你一直以來渴求的真相嗎?”
莫虛無臉上的表情變換的極其豐富,似哭似笑,面色癲狂,身體止不住的抽搐著。
“現在你滿意了嗎?”
他一邊笑著,一邊看向葉雲舟,似乎是嘲笑他結局已定,嘲笑他就算得知真相也無力回天的弱小。
“現在這個時候,恐怕陳霆霄已經不行了吧。你若是趕在天亮趕不回去,那‘老陳’的最後一面,你怕是見不上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