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我不臣

第五章︰深夜造訪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萱冰閣下 本章︰第五章︰深夜造訪

    君臣我不臣!

    入夜,漆黑的夜色籠罩著天空,宛如一張濃黑的紗幕。透過細細密密的縫隙中,仿佛可以窺見天光;漫天星子散落天際,伴著如鉤的皎潔明月,鋪就成了璀璨的星河。晚風輕輕吹拂間,漫天星河隨波動。

    譚千令在床榻上輾轉反側,毫無睡意。她忽地坐了起身,抓起外袍披上。摸黑走至圓桌前,拿起火折子點亮了燭台。燭光的燃起,讓她空落落的心頓生暖意。燭火跳躍間,仿佛望到了年少時的夜,陌生而冰涼。

    譚千令伸出手,掌心輕掃過微微顫動的燭火頂端,心中百感交集。

    上次的夢顯然是真實發生過的事,那個時候她還小,看不出那些人的反常,如今想來爹爹和白湘當年一定有事瞞著她。

    她收回了手,望向緊閉的窗戶,又看向搖曳的燭光,猛地站了起身。

    只听窗戶啪的一聲被撞開了,一道黑影飛快地閃了進來,圓桌上的燭火也倏然熄滅。

    清冷的月光緩緩從窗欞處照射了進來,照在嗜血的兵刃上,寒光四射。

    黑衣人提起劍柄,一個飛身向譚千令刺去,劍法凌厲,直指要害。

    譚千令當即眸光一凜,飛快閃身,抓起肩上的外袍,猛地朝黑衣人擲去。飛起的外袍迎著黑衣人的劍刃覆去,下一刻便被利劍刺破。黑衣人揚起劍上下一劃,將外袍硬生生削作了兩半。

    她心中一寒,面上卻是出奇的冷靜。只見黑衣人又是一動,揮舞著的利刃,泛著一道白亮的光,像是一頭呲著獠牙的猛獸,轉眼間又朝她迅速襲來。

    她敏捷地一扭身,疾步退到了木架旁,抽身奪過掛在牆上的長劍,熟稔地拔出劍鞘,往前一閃。

    兩道寒光激烈地踫撞到了一起,發出一聲尖銳的脆響,兩片劍刃皆隨之輕輕顫動了起來。雙方劍刃一推一撞之間,次啦一聲又各自彈了回去。

    緊接著,又是持續的乒乓、乒乓幾聲猛烈的兵刃撞擊,二人已堪堪過了好幾招,一時間難分上下。

    黑衣人臉色一沉,冷冽地看著眼前與自己過招拆招、難分勝負的人,心中頓覺不妙。

    黑衣人縱身一躍,堪堪躲過了譚千令掃來的一劍,快步退至窗前。

    “身手不錯。”

    “過獎,”譚千令應道,見他與自己拉開了距離,便收了收手中的劍。抬眸看了過去,不吝笑道“既是能闖入我府中來刺殺我的,便說明你的本事也不差。”

    “只可惜……”譚千令笑了笑,望向窗口那邊,一字一句道

    “你回不去了。”

    話音剛落,黑衣人背後白影一閃,刀刃的寒光輕松劃過了他的脖頸,赫然便出現了一道血痕,鮮血瞬間便從他的脖頸處如泉涌般噴注了出來。

    黑衣人瞳孔驟然放大,還未來得及嗚咽兩聲,便已成了他人的刀下亡魂。

    白衣男子行雲流水般地收了刀,冷漠地將尸體推在了一邊,翻身進來,看了一眼正收劍入鞘的譚千令。

    譚千令轉過身,走至木架前,將長劍又重新掛了回去。回眸看了那白衣男子一眼,有些不確定道“三澤……是吧?”

    白衣男子平平無奇的臉上沒有半分笑意,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句。

    “多謝你出手相助,不然光憑我一人確實不好解決那刺客。”

    “是譚先生的囑托,亦是屬下的職責所在。”三澤淡淡回道。

    譚千令頷首,試探地問道“我爹曾交代于你的事,你是真的一字都不能透露于我?”

    “不能。”

    “罷了。既是如此,那我便不打你主意了……你不說,我便自己去查。”譚千令朝著他失望地揮了揮手,既而又扶額唉嘆道“我真是招誰惹誰了,竟會被人暗殺。”

    “查不到便別查,免得引火上身。”

    “這樣嗎?”譚千令一听,忙改口道“那我便不查了,反正我也什麼都想不起,查也沒半分頭緒。”說完,慢慢摸回了圓桌前,將燭台點上。

    三澤看了一眼燃起的燈芯,又無意間看了一眼她的胸脯,語氣肅然地提醒道“公子自己小心,莫暴露了身份。”

    譚千令听得先是一蒙,隨後立即反應了過來。

    糟了……沐浴後忘記把裹胸束上了!

    譚千令臉上浮起了一抹紅,尷尬一笑,應道“我下次注意。”

    她絕對不會告訴他,其實自己老早便在皇帝面前暴露了……

    至于三澤嘛,是自己人。

    況且他也已是快不惑之年的人了,于二九年華的譚千令來說,是當長輩尊敬的。再則她也沒多大的男女之防,更何況扮男裝久了也不太在意了。

    “……我想起白湘了。”譚千令突然開口,杏眸中劃過一絲莫名的感觸,便又問道“她還好嗎?”

    “她很好。”三澤應道,語氣柔和了些許,眼中竟是少有的溫柔。

    果然,愛一個人,骨子里就算再怎麼冷,也會有一處溫存。

    “那便好。”譚千令由衷地一笑,她是打心里為白湘高興的。

    三澤該是娶了白湘吧?

    于他而言,白湘便是他心里的一處柔軟,有了她,此生便足矣。

    送走了三澤,譚千令打了個呵欠。

    方才因激烈的打斗,她現在已是有些疲倦困乏了。想著尸體已被三澤帶去處理了,自己呢,便可以安心睡個好覺,旁的明日再說。

    正欲起身合窗,忽然又是一聲響動。

    譚千令忙止了步,心里甚為不爽地暗道“有完沒完”,在一旁定楮看了窗口良久,並未再發現有任何動靜。

    她便立馬過去合上了窗,心下卻並不放心,便又隨意披了一件外袍,抓起長劍,開門出去了。

    一出門,她警覺地掃了掃院中的周遭,旋即走至中庭,想喚來護衛巡查一番。可又一想到自己還未束胸,便又折了回去。

    譚千令趕忙進了屋,將門合上,拴好。轉過身看去,猛然一震,手中的長劍都略有些抓不穩了。

    “陛……陛下?”

    譚千令吃了一驚。

    狗皇帝怎麼來了!

    莫非……方才是他搞的鬼?調虎離山?老奸巨猾的狗皇帝!簡直了!

    南宮玨似笑非笑地望著她清麗的面容,伊人身姿綽約,是他未有料到的。

    此時,她如墨般的青絲微散,些許發絲柔順地垂落在肩上。身披一件淺青外袍,里頭是白色的中衣。

    她清澈水亮的杏眸正略帶驚訝地看著他,丹唇微啟,未語便已醉人。

    譚千令見他久久不語,下意識地看向他的墨眸。

    他古井無波的墨眸此時已然波瀾四起,眸中的情緒亦是昭然若揭。

    這狗皇帝的眼神太不對勁了!

    ……貌似帶了些欲望?

    呸呸呸,就是很重的欲望啊!

    譚千令見狀,忙將自己像包粽子般用外袍裹了個嚴嚴實實,撲通一下便跪在了地上,大聲告罪道“陛下!臣有罪!”

    南宮玨“……”

    “臣不該如此衣冠不整的出現在御前,是臣冒犯,望陛下開恩。”譚千令聲情並茂地說著,將懷里的長劍艱難地往下挪。

    南宮玨好笑地看著她,眸中的情緒漸漸消散了下去。

    “愛卿這般怕朕作何,朕又不會吃了你。”南宮玨笑了笑,朝跪著的譚千令走來。

    笑話!深夜造訪不談,憑他那眼神以及這般的輕言調戲,便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好不!

    譚千令朝後緩緩挪了挪,發覺腳尖觸到了門板,心里一陣悲從中來。望著步步欺近的某人,也不管那勞什子君不君臣不臣了,一股腦地拿出了幾分少時的氣勢,大聲喝道“南宮玨!你給我站那別動!不要過來!”

    未曾想,南宮玨還真止了步。

    “念念。”

    他神情微怔,口中情不自禁地輕喃道。

    念念?

    他是怎麼知道她的小名的?

    莫非過去他倆真有這不可言說的關系?

    千萬別啊!五皇子當上了皇帝,想想便知道此人絕非善類,萬一哪天不念舊情了,倒霉的還不是她!她只不過是想好好做個混吃等死,不,救國于水火的好官,誰曾想……方才又不慎叱了狗皇帝,會被罰俸祿嘛……

    “陛下,臣名譚念,字千令。這‘念念’著實是……”叫臣汗顏吶!

    “朕覺著甚為好听,譚愛卿有異議?”南宮玨回過神,聲音便旋即冷了下來。

    “沒……臣不敢。”

    又裝模作樣,譚千令你真是愈來愈讓朕刮目相看了。

    “朕此次夜訪,不過是來看好戲罷了,愛卿無須多想。”南宮玨走近,矮下身,盯著她清澈的杏眸,笑道“不過想來是朕來遲了,愛卿已親手解決了呢。”

    “臣下次一定慢些解決,也好讓陛下盡興一番。”

    “可朕此次不盡興當如何?”南宮玨目光毫無遮掩地打量著她。

    “拖出去打臣幾板子?”

    “……”

    “要不然便罰臣月俸?”

    “……”

    譚千令看著南宮玨愈來愈冷的面容,原本就不斷在滴血的心更是抽痛了幾下,手指比了個“一”,期期艾艾地說道“那便罰臣……一年的俸祿?”

    “閉嘴。”南宮玨忍無可忍。

    譚千令道“……”這還不夠狠?一年的俸祿啊!

    “不知?”南宮玨一挑眉。

    譚千令點了點頭。

    “那朕便教你。”說畢,南宮玨便傾身而來,一吻便擒住了她的的唇,肆意地攫取著她的芳澤。

    譚千令一怔,不禁睜大了雙眸。眼前是深情難卻的墨眸,仿佛如一筆暈染開來的墨色,勾畫出深深的筆觸,將她慢慢融了進去,迷途忘返。

    她腦子瞬間一片空白。

    完了。

    ……

    “念念。”

    ……

    “我會護你周全。”

    ……

    “我等你。”

    ……

    “念念,我娶你好不好?”

    ……

    “念念,別走。”

    ……

    這是誰在說話?……我又是誰?

    譚千令腦子一陣針扎似的痛,轉而又是一陣嗡嗡直響,瞬間頭痛欲裂。

    她受不了了,腦袋似是要炸開了一般,眼前模模糊糊的一片。

    她用力推了推身前的人,竟一下沒推動。只覺唇上一痛,她腦袋頓時便不疼了,眼前也清明了不少。

    南宮玨毫不猶豫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便就此移開了。

    沒忍住。

    他望著她微微泛紅的臉頰,將微涼的手輕輕覆在了她發熱的額頭上。

    譚千令感覺到一陣清涼的觸感滲進額內,終于全然清醒了過來。

    “陛……嘶……”譚千令還有些蒙,見眼前的人正看著她,她剛想開口說話,嘴唇便是拉扯般的一痛。

    她猛地想起,方才她又被狗皇帝給吻了!而且還咬了她一口!過分!叫他狗皇帝他就真屬狗了是吧!

    但……方才腦子一片混亂是怎麼回事?似是想到了什麼,又似是什麼都沒想到。

    譚千令摸了摸被咬出血的唇畔,有那麼一刻,她真想拿懷中長劍捅這狗皇帝一劍,能君臣兩隔也是好的。若是真能如此,也別怪她不念舊情,畢竟少時的記憶也就那麼一點點,不足為念。

    可惜……她不能,想來還是苟活著得好……

    南宮玨清晰地目睹了她此刻臉上精彩萬分的變化,忍俊不禁。

    隨後又斂了笑,抽身站起,眸中即是一片波瀾不驚,淡淡說道“朕盡興了。”

    “你!”譚千令也忽地起了身,因跪久了的緣故,兩條腿頓時有些飄忽打顫。且起勢用力過猛,懷中的長劍滑了出來,掉到了地上。

    而她,便是一個重心不穩地朝南宮玨撲了過去,這姿勢瞬間生出了一種餓狼撲食之感。

    南宮玨一把接住了她,低頭在她耳邊輕聲地道了一句“承蒙愛卿款待。”

    譚千令道“……”

    狗皇帝!誰願款待你找誰去!本公子我不伺候!

    溫熱的氣息從她耳畔一掃而過,她耳根子倏地一紅,忍不住一掌朝他胸膛送了過去。

    只見他修長的身形一閃,輕巧地躲了過去。轉眼間,門便被從里到外地打開了來,南宮玨泠然玉立在門外。

    他拂了拂袍袖,看了一眼追了出來的譚千令,輕身一躍,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南宮玨!你個狗皇帝!”

    她終是罵了出來,看向他拂衣了無蹤的方向,現已是一片茫茫夜色。

    氣煞她也。

    轉念一想,她又順了順氣,自我安撫著。

    不氣不氣,我在吃皇糧。

    但也不代表他可以吃他臣子的豆腐啊!

    ——

    晨光熹微,天色�鰲br />
    早春的清晨還帶著微微的寒意,薄霧還未消卻,樹影還依稀朦朧著。

    府里早早便亮了燈,燈火通明下,下人們早已各司其職,陸陸續續地忙著自己的府務去了。

    譚千令理了理官服,戴上官帽正欲走出院門,便見丫鬟端著托盤過來,疑惑地問道

    “公子,起這麼早做甚?今日不是休沐麼?”

    “休沐?”譚千令想了想,一拍腦門道“還真是……給整糊涂了。”

    “那公子可還休息?”

    “不了,為我備套常服,我今日正好有事要辦。”譚千令說著,轉身回屋的同時,又交代道,“你知會一聲管家,叫他備輛馬車。”

    “公子嘴上的傷……”丫鬟眼尖地瞧見了她嘴上的傷,關切地問道。

    “無礙,昨夜不慎被蚊蟲咬了。”譚千令咬咬牙,笑道。

    “是奴婢疏忽了,改明兒奴婢叫人弄些燻香來,放公子房中除除蚊。”丫鬟體貼地說道,心下想著,這蚊蟲是愈發猖狂了,這早春還未過呢,就敢出來招惹她家主子。

    “你有心了,只不過這蚊蟲難纏得很,怕是難除啊。”譚千令面上頗為憂慮,暗自卻笑得開懷。南宮玨這只大蚊蟲豈是一爐香可輕易除得了的?若可以,她願出千金購置。

    丫鬟小臉一紅,略有嬌羞地低了低頭,柔聲答道“為公子著想是奴婢的本分。”

    譚千令道“……”

    誠然她是曲解了她的意思的,這小姑娘心里頭的那點心思她清楚得很,只盼她自己能盡快想明白了。畢竟她譚千令所非良人,若是到了必要時也只好將她遣走了。

    “好了好了,你該準備的且去準備。公子我啊,忙去了。”譚千令只當沒瞧見她那欲說還休的模樣,出言將她打發了去。

    丫鬟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這副皮相,果真是招蜂引蝶呢。

    她回了屋,摘下官帽,置于桌前。隨後便起身走至窗前,雙指叩了叩窗沿。幾聲輕響過後,旋即便飛來了一只通體雪白的信鴿,翅膀撲騰了幾下,便落在她的手上,它的一側腿上赫然綁著一小卷信條。

    她取下了信,快速地展開過目,信紙上龍飛鳳舞地落了七字

    玄南觀見。

    落款——百曉生。

    譚千令沉吟了片刻,將信條置于燭前燒毀,又將白鴿放飛了回去。

    “故弄玄虛。”譚千令抿嘴笑了笑,坐回桌前,倒了杯茶淺呷了一口。

    只等著丫鬟送來衣裳,坐馬車前去會會這百曉生了。

    百曉生吶,都知曉些什麼呢。

    知曉她這暗號的人少之又少,那百曉生既是送了信來,想必得知的消息也不會讓她失望。

    當年的事,她記憶里或許是知道些的,但也僅限于淺嘗輒止。想要知悉全貌,必須逐步去調查。

    她有預感,她爹爹並沒有死。可這八年卻杳無音信,他到底去了哪?他又因何而去?她不得而知。

    那位百曉生的消息若是有詐,她也自有辦法脫身。若是真有其事,去一回自然不虧。

    只不過他這般做又意欲何為?

    她拭目以待。

    思及至此,房門被叩響。

    “進來。”

    “公子,這是你要的常服。”丫鬟推門而入,欠了欠身,將衣裳置于架上,便又問道“公子可還有吩咐?”

    “無事了,你退下吧。”譚千令輕輕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

    丫鬟也不多說什麼了,轉身出去後便將門合上了。

    譚千令望向窗外,天已大亮,陽光透過窗欞洋洋灑灑地照了進來,伴隨著細細碎碎的光點。光束下,隱隱約約可見細小的塵埃在空中盤旋飛舞。

    是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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