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香還要再勸，松香已搖頭嘆氣“姐姐，別難為娘子了。”走過來拉著晴翠就拐進了何嬤嬤所在的側殿，把人放下就關好門出去了。
何嬤嬤摸不著頭腦“娘子過來有什麼吩咐嗎？”晴翠哭喪著小臉“嬤嬤，也沒什麼事，就是來了好些人，我不敢見面。”
正說著就听外頭松香說“原來是文嬤嬤，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哦，我們娘子正在里頭與何奶奶說話呢，您也知道，老奶奶年紀大了，就愛跟年輕活潑的人在一處說笑，我這就去請娘子出來。”
晴翠頓時繃緊了後背，何嬤嬤笑著悄聲說“行了，松香這是給你推掉了，不用見面的。”
果然就听一個婦人說道“怎麼敢驚動娘子與奉聖夫人呢？我們也不過是奉昭容娘娘的吩咐，過來給御女娘子送些吃的玩的，娘娘說宮里頭姐妹不多，御女得空可以來竹里館坐坐，我正想有個讀書下棋的伴兒呢！”
松香便說“多謝昭容娘娘記掛，奴婢一定向娘子轉達。”
晴翠豎著耳朵，听著外頭有來有往，不免郁悶，怎麼松香應對起來就听著那麼自然，那麼不費力呢？
松香送走了不速之客，晴翠方開門出去，何嬤嬤繼續教秦少使等人，蘭香等回來晴翠面前侍奉。晴翠便問“今天這兩個娘娘，是多大的官啊？”蘭香仔細講解“淑妃娘娘是從一品，貴妃之位空著，現在宮里頭除了皇後娘娘，就屬她位份最高。昭容娘娘為從二品，九嬪之中位居第二。”
晴翠忍不住嘆氣“我原本以為這些一品二品的大官是沒空搭理我這種小魚小蝦的，什麼爭啊斗啊都是戲文里才有的事。”
蘭香抿唇一笑“恕奴婢直言，若娘子是殿選之後被封為御女，那娘娘們頒賞的時候興許都記不得娘子，多半是宮里掌事姑姑或者首領太監按照清單預備統一的賞賜。可娘子入宮的情況特殊，又越過采女侍巾直接封了御女，再者宮里頭也確實人少清淨，所以這兩位娘娘才會派人來走一趟。陛下賜了玉露殿做娘子的寢殿，本就是有心照顧，娘子不必太過煩惱，沒有大事的。”
“真有大事也躲不了，”事已至此，晴翠也只有硬著頭皮堅持下去了，“蘭香姐姐，這兩位娘娘是不是都是大官家的女兒啊？”
蘭香對宮里頭僅有的幾個高位都很熟悉“是，皇後娘娘自不必說，她乃是河東柳氏，名門之後，出身最高。父親是蔡國公柳值，當今太後的親弟弟，也就是說，皇後娘娘是太後的親佷女，陛下的表親。”
晴翠略想了想，似乎昨天皇帝閑聊時就提過一個什麼菜國公，莫非就是這盤菜？
蘭香又說“淑妃娘娘出身龍川李氏，是鎮國一品大將軍李奇的妹妹，單名諱薇，字采薇。陳昭容出身汝南陳氏，是太傅陳玉芝的女兒，單名諱文，字弘文。”
晴翠笑道“怎麼真跟戲文似的？戲台上就常說什麼諱啊字的，原來這些大戶人家真的是連名兒都是一套一套的。”
蘭香也笑了“是啊，昭容娘娘好風雅，今年避暑選了竹里館，一來就愛上了，自號竹林居士，還正經刻了個章呢！”
晴翠樂道“改天我也給自己取個號，我在玉露殿……嗯，那就叫大知了猴方丈！”
眾人笑作一團，松香手里的茶盞一歪，剛點好的千里山水混作一團，桂香手里正拿著一個玉雕，也險些跌落，忙放到紫檀桌上“哎喲，這可是昭容娘娘剛送來的，失手打碎了可是罪過。”
晴翠一本正經地說“那桂香姐姐就是碎玉大仙。”
眾人笑得更歡了，桂香彎著腰揉肚子“娘子，你好大的才學！”
松香忍著笑重新點了茶，又把陳昭容送的點心擺上桌“娘子吃口茶。”
晴翠看著點心倒覺得餓了，擦擦手抓過來一塊咬了一口“真好吃！”
看她三兩口就吃光了，蕙香笑道“娘子是不是餓了？午膳還在膳房溫著呢，奴婢去端過來？”
“也好，有勞姐姐了。”
一時菜色上齊，四人分列兩旁侍奉，晴翠看菜品比早膳還齊全，便招呼大家入座“姐姐們坐下一起吃吧，這麼多我也吃不了，你們也一起吃點。”蘭香笑道“娘子吃吧，我們的飯待會兒也該來了。”
晴翠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每次都是我先吃。”松香道“這有什麼，娘子別太往心里去了。”
晴翠又說“那你們坐下歇會兒。”
“奴婢們不累。”
晴翠搖搖頭“我也練過，站一天可太累了。反正大家干站著無聊，不如坐下一起說說話。”
“是誰無聊了啊？”外頭男聲帶笑，晴翠一抬頭，頓時笑眼彎彎“陛下！”
凌清輝很高興“喲，還認得我，不錯。”
晴翠下意識接口“宮里頭就你一個男的，當然好認。”
凌清輝逗她“這回不會認成太監了吧，綠房姑娘？”
晴翠臉一紅，想起了昨天的糗事，又不知該怎麼回他，凌清輝打量了一下她今日的裝扮，更樂了“今天一身綠，果然是綠房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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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翠臉燒得發燙，連帶著腦子也不好使，順手抓起一個豆沙包就塞進了凌清輝嘴里“陛下吃飯！”
四香差點昏倒。
凌清輝咬了一口豆沙包，皺眉道“這怎麼跟陳昭容那的小廚房一個味？尚食局輪換人了？”
蘭香便上前說道“回陛下，今日昭容娘娘確實派人來了，賞了點心和古玩。早些時候淑妃娘娘也派人來過了，送了衣服首飾。”
凌清輝“哈”了一聲“這幫管門禁的，合著派人來傳知道攔下，說派人送東西就能隨便進了？”
周瑞祥忙請罪“奴才回去就處理此事。”
“嗯，往後大門那里該攔的攔下來，不要把這僅剩的清淨之地變成菜市場，”凌清輝咬了兩口豆沙包，問晴翠，“怎麼這時候才吃飯？尚食局拖延？”
晴翠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倒沒有拖延，被拖延的是何嬤嬤和蘭香姐姐她們的飯。我早上吃得很飽，中午送來時候我還不餓，就放在廚房了，現在才想吃。”
“喔，何媽媽現在在哪兒呢？”
蘭香回道“回陛下，何奶奶正在側殿教導宮女。”
凌清輝不再問話，陪著晴翠吃了飯，又玩了一會兒，便去側殿看何嬤嬤。
何嬤嬤一見凌清輝就笑了“陛下這是下朝了？”
“是啊，”凌清輝坐在何嬤嬤身邊，拉著她的手問道，“媽媽今天吃飯可是不順心？”
何嬤嬤搖一搖頭“陛下何出此言？老婆子今日賺的好大體面，御女娘子用膳前，先賞過來大半桌好菜，老婆子幾輩子能修來這樣的福氣，又得陛下愛護，又得娘子照顧。”
凌清輝方露出笑容“哦？晴翠倒沒跟我說這個，只說今天媽媽和蘭香姐姐她們都沒能安穩及時地吃飯。”
何嬤嬤說道“不妨事。蘭丫頭已經罵過這幫人，了了賬了。哼，一群刁鑽東西，故意拖延餐食，還敢挑唆我們敵視娘子，真當老婆子傻了嗎？”
凌清輝忙說“媽媽別氣壞了身子。”又陪著何嬤嬤說了會話。
眼看日頭西墜，何嬤嬤便起身要告辭“好到宮門落鎖的時候了，老婆子該告退了。”
凌清輝說“媽媽今日辛苦，就不要出宮了，媽媽往年住的屋子一直有人打掃，我方才已經吩咐人去點艾燻香了，也省得來回折騰。”說著對蘭香等人使個眼色，蘭香桂香上前攙扶著何嬤嬤，凌清輝便吩咐周瑞祥“去叫步輦過來，送媽媽去。”
何嬤嬤直道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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