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先吃點東西吧，一會兒再跟你算賬，景夕又生氣又郁悶，直直看著喝粥的雲九歌，直到對方全部吃下去才收回目光。
雲九歌被他這樣愣愣盯著，心里有些發窘，感覺做什麼都不自在。無奈之下只好加快用餐速度，免得再受折磨。
“這麼晚了，你還不回去？”她看了看天色，發現已經快要子時了。
太醫院各處都熄了燈火，眾人早就進入夢鄉了。
景夕道“你就這麼想我走？可我還不想走，想跟你說說話。”
雲九歌無聊地看著窗戶，嘆息道“有什麼好說的？這一切都是我親手設計的，目的就是讓雲家消失……是不是覺得我很狠毒可怕？有時候我也這麼覺得，但並不後悔。”
從上輩子起，她就養成了這樣的性格，不想改變，也無法改變了。說她狠毒也好，睚眥必報也好，她就是這樣的人。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個壞人，而且造了很多殺孽。
她不主動欺凌弱小，但也不會被別人欺負，她沒有聖母光環，被人打了左臉還要把右臉也伸過去讓人打。
“不，我並沒有這麼想。”景夕眼中沒有笑意，而是很認真地看著雲九歌，他看得出來她其實很難受。
狠毒嗎？外人看來或許是的，畢竟她害得都是她的親人。
可是他自認比較了解雲九歌，知道她不會無緣無故這麼做，既然這麼做了，那一定是忍無可忍。
所以他並不會覺得她狠毒可怕，反而有點憐憫。到底雲家上下對她做了多少壞事，才將她逼迫到這個地步？而且那時候雲九歌要是不那麼做，她就會真的嫁給景言，成為他嫂子。
思及此，景夕一陣慶幸，還好她這麼做了。
他想去牽她的手，卻被她躲開了。
雲九歌冷眼看著景夕，景夕忽然一笑“我不會覺得你狠毒可怕，如果你昨天真的嫁給景言，可能做出這些事的就是我了。說不定我會殺掉景言，殺掉造成這一切的人，包括給你們賜婚的父皇。”
“你瘋了！”這次輪到雲九歌震驚，因為她看得出來，景夕並沒有說笑，即便他帶著笑。
她那樣算計雲震天，是因為被雲震天害了好幾次，景夕又為什麼殺皇帝？緊緊因為她？
不是不知道他對自己的心意，但她一直不願意相信，更不相信他對自己執著到這種地步。這讓她心情有些復雜，景夕，到底是怎樣的人。
“我沒瘋，但是我有雙重人格，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是怎麼回事嗎？”景夕表情淡淡的，但雲九歌就是看得出來他的憂傷。
于是情不自禁就問了出來“與皇上有關？”
“嗯。”景夕點點頭，道“你大概也知道，我剛出生就天降異象，後來被檢測出擁有五系靈根，又被師父收為關門弟子，從此居住在九闕華宮，但可有人告訴過你，我的母妃是誰，現在在哪里？”
他自嘲地笑了笑，他的母妃，那個嫻靜又溫柔的女人，如今恐怕只有他記得了吧。可遺憾的是，就算記得這個人，她的模樣卻早就模糊了。
雲九歌咬了咬下唇，景夕的生母還真是從未听人提起過。按理說景夕這麼優秀，他的生母至少也是個妃或者貴妃，可似乎後宮中並沒有這樣一個人，連他母妃的名字都沒人說過。
景夕並不需要她的回答，只看她表情就猜到了一切。
“我三歲時，第一次回皇宮，那年趕上東臨國大旱，大旱之後又是凶猛的蝗災，于是父皇就請國師測算原因，國師測過之後說原因出在母妃身上。”
“這怎麼可能？簡直是無稽之談！”雲九歌從來不相信這些，原來在這個世界也一樣，人們喜歡把災難歸結到女人身上。
更讓她無法忍受的是，說出這話的是她師父，林楓那樣悠遠淡泊的人，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師父在她心中的形象瞬間崩塌了，雲九歌很難受。
“無稽之談？別人可不這麼認為。”景夕撇了撇嘴，不過卻因為雲九歌這句話，心情莫名好了點，“我母妃叫沐仙悠，很美麗的名字。在入宮前曾是侍奉國師的神女，溫柔嫻靜，純潔無暇，一次替國師去給父皇傳話，就被醉酒的父皇強暴了……此後就懷上我，留在了後宮。大旱那一年，國師就說因為父皇和母妃玷污了神明，才讓整個東臨國遭受懲罰。想要化解災難，必須用他們兩人其中之一為祭品獻祭。”
雲九歌氣得手抖，祭品？獻祭？她還以為只有未開化的蠻荒地方存在這種做法。為什麼國師，她的師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很明顯，被獻祭的那個人肯定是沐仙悠！
“沒錯，我母妃自願成為祭品，可恨的是，父皇從未表示過挽留，更不用說自己代替母妃了。那是一個月圓之夜，我親眼看見母妃在神殿正中央的祭台上被剖開胸膛挖出心髒，她的血真多啊，流了一祭台，還滴到了地上。她明明是那麼柔弱的女人，卻一聲都沒叫喊，周圍都是冷眼旁觀的人，沒有人願意救她。只可恨我那時候才三歲，想做什麼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記得滿眼的紅色，和那些冷漠的眼神。”
景夕的身子有些顫抖，雲九歌知道那一幕一定帶給他很大的刺激，導致現在都無法釋懷。
他嘲諷地笑道“看吧，那就是國師和神女們，沒有感情，拋卻了七情六欲，像一具具行尸走肉。那之後，我就分裂出另一個性格，我知道那個性格很殘暴，而且嗜血，可我沒辦法阻止，甚至故意放縱。最開始的時候，因為忍受不住渴望鮮血的感覺，殺了好多無辜的人……”
所以說，他其實並不是好人，他害死的人比雲九歌多得多！
雲九歌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大概也是從那時起，景夕就恨上林楓了吧？她終于知道林楓收她為徒時，景夕為什麼要插一腳了。
“你想報仇嗎？殺掉國師，和你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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