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秦相公！”
“平姐姐有禮，琥珀姐姐有禮！”
“見過秦相公！”
“秦相公……。”
“秦相公里面請！”
“請！”
“……”
怡紅院！
秦鐘自不陌生，來過許多次。
整個大觀園內的庭院建築，各有千秋之色，瀟湘館的江南小橋流水多婉約怡人。
蘅蕪苑的清素淡雅寧靜。
稻香村的閑雲野鶴翩然。
秋爽齋的鮮艷明媚颯然。
……
怡紅院！
不比另外幾處遜色，由著平兒和琥珀的引領，行至怡紅院跟前，早早就有人通傳了。
剛入門前，便是見到一行熟悉的人兒，不是襲人、碧痕、金釧兒她們又是誰？
一番禮畢，平兒和琥珀離去。
于二人點點頭，便是在襲人的引領下行入怡紅院，入目便是山石點綴，芭蕉綠翠。
兩只體態優雅的仙鶴在臨近的松樹下剔著翎羽，一舉一動，滿是天然渾淪之象。
一溜回廊上吊著各色籠子，似是此刻的動靜有些大，隔著好遠，都能听到一道道脆聲悅耳的鳥雀之音。
看著那些鳥籠，秦鐘便是想到城外落霞園的一只只飛鳥，論種類……比這里多一些。
尤其那些鳥兒的體型很大，落于鳥籠內，反倒不美。
府中的院中，也有一些鳥雀，大都是采星她們挑選的一些賞玩之物，自己閑暇也有逗弄，還是有趣的。
游廊盡頭，拾階而上，小小的五間抱廈，異色雕鏤新鮮花樣的�扇，已是到了怡紅院的內庭之地。
順勢入內，一陣陣的金碧輝煌映入眼簾。
碧桃花正昂揚綻放，竹籬花編就得月洞門多含香，粉垣環護，綠柳周垂，一汪碧波蕩漾……。
山水相合。
天人相近。
復行游廊，可見花圃之地，海棠花開的正盛，其勢若傘，絲垂金縷，葩吐丹砂……。
“好香啊！”
“香水的氣息，這里的花圃也大了一些，一盆盆花草也多了很多。”
“襲人，都是寶玉吩咐的？”
“和我上次前來這里對比，變化還真不小。”
“你等在這里日夜住著，時間長了，身上都無需燻香了。”
略站高處，隨意一覽，秦鐘驚訝。
抬手指著水池漣漪之地，那里的堤岸旁都放置著一盆盆的奇花異草，有一些自己都不太認識。
除了那里。
回首以觀游廊、山石空隙之地、幽徑小道、花圃空閑之地……，花草更為充盈了。
明顯的不同！
之前入內，就有嗅到濃郁的香氣，還不覺有什麼，現在……貌似找到根由了。
“秦相公取笑我等了。”
“……”
“是二爺吩咐的。”
“秦相公知道的，二爺在鼓搗香水，將份屬同綱的花花草草多有收攏匯聚一處。”
“每一片區域都有不同，說……說什麼讓它們的花香自然相融。”
“嗯，二爺來了，寶二爺來了！”
“……”
“鯨卿！”
“鯨卿！”
“昨兒我和林妹妹她們閑談，說著你今兒上午就來的，還真是被我們猜準了。”
“嘿嘿，快來！”
“快來！”
“快進來！”
“快看看我昨兒剛制取的香水。”
“……”
剛有听襲人說了兩句，便是看向此刻行禮之音再起的不遠處，那里……一道熟悉的人兒小跑前來。
秦鐘一笑。
腳步也加快了一些，迎了過去。
須臾。
寶玉的書房里間之地，原本陳設典雅古樸的諸物不存。
鏤空玲瓏的書櫃不在了。
山水人物、翎毛花卉的書畫不在了。
名手雕鏤、五彩銷金潛玉的錦繡畫作不在了。
貯書的香雅不在，設下的鼎爐也變了用途，案幾上的筆墨紙硯挪了位置，安放的盆景也是不存。
琴、劍、懸瓶之類，稍稍在懸于牆壁上，因有各自固定的凹槽，顯得不佔地方。
取而代之。
則是一處看似雜亂無章的香水制作之地。
一張張長寬高低不同的案幾，還有一只只晶瑩剔透的琉璃瓶子，還有一些城中可以采買到的精致琉璃小火爐。
更有秦鐘所熟悉的一只只琉璃管子。
還有一本本的畫冊、書籍無序堆積在角落。
……
百寶格上，更是陳放著一只只形體制式皆不同的盒子，有木制的，有瓷器的，也有琉璃、玻璃的，還有陶鑄的……。
這里！
便是寶玉的香水制作之地。
嗯。
自己也有出力。
自己也有提供過些許器物。
“鯨卿！”
“快聞聞這支琉璃管子內的香水氣息！”
“城中內外的各種桃花我都有盡可能收攏，好不容易制作了一些，我聞著還是很好聞的。”
“你也聞聞！”
“……”
輕裘寶帶，金冠奪目。
傅粉之面，俊俏卓然。
拉著鯨卿入內，寶玉當即從木架上取下一物遞過去，那可是自己的辛勞成果。
鯨卿是識貨懂道之人，定可分辨。
“香水！”
“我聞聞……，嗯，是桃花的芬芳氣息，的確不止一種，起碼有三四種，是混合之物。”
“很濃郁！”
“很香！”
“很難得了。”
“比起單獨的花香，更為包容多樣了。”
從寶玉手中接過一只長半尺有余的琉璃管子，將瓶口的木塞取下，靠近身前，鼻息微動，便是有覺。
很濃烈。
很濃郁。
很香！
又……又有一些其它的。
嘖嘖。
必須佩服寶玉，寶玉還真弄出來了，雖說只是第一步，也很不容易了，很難得了。
“寶玉你應該是采用我說的那種蒸餾之法了。”
“還是準備這條路走到底？”
“……”
數息之後，秦鐘將木塞歸位，把玩手中的這支香水，色澤觀之多純淨，又稍稍帶了一些粉色。
視線一轉，落于身旁的寶玉。
四目相對，瞧著寶玉那雙多明亮的喜意之眸，秦鐘給予肯定，又給予猜測。
上一次前來這里，寶玉問了自己不少問題，自己也都給出自己的解決之法。
都是實用的。
“鯨卿你知道的，芳草有靈，百花有靈，若是添加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反倒糟蹋了它們！”
“它們本就是天地間最香醇、最純淨的精靈，無需外物，自有一身的香魂靈韻。”
“添加一些烈酒之精？不妥！”
“一些油脂，更是不妥！”
“另外一些制取之物，更不妥了！”
“昨兒制取出來的這支香水，雖好，又有一些不足。”
“里面相融四種桃花，有紅花碧桃、白花碧桃、紅葉碧桃、垂枝碧桃四種，每一種都有獨特的芳香。”
“可是，將它們混合一處後，四種花香好像丟失了一些，只有一兩種比較突出，其余的香氣太淡了。”
“甚至于難以長久存在。”
“……”
“有所成，又有許多問題。”
“恰好鯨卿你今兒來了，太好了，太好了！”
“鯨卿，你可得給我好好出幾個點子，好好將那些丟失的香氣找回來，好好的讓它們相融一處。”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不離我，我不離你……，嗅之，又不分散，又相合每個人的心意。”
“又可以將香氣持續很久，這支香水倒在手腕上，也就持續半個時辰多一些，時間太短了。”
“……”
美人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