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哥兒，你……你下衙門了？”
“鐘哥兒！”
“……”
听著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正在藥房幫忙抓藥的賈琮動作一頓，旋即循聲透過取藥的窗口看過去。
果然。
是鐘哥兒。
是鐘哥兒！
還真是鐘哥兒！
鐘哥兒又來百草廳了！
面上多喜，有所覺，回頭看了一眼時辰鐘，現在臨近申正，因大雨之故，整整一日都顯得很是昏沉。
鐘哥兒來百草廳倒不是罕見事。
自己每隔三五日總能看到一次的。
有些時候自己在忙，便是沒有說話，有些時候自己清閑一些，便是說說話。
每一次見到鐘哥兒，自己都是很開心的。
如今在百草廳為事，亦是開心。
數年來，自己一直在習練醫道之事，而今正在百草廳實習，盡管所學還不太深厚，也正是為此，所以要實習。
鐘哥兒有請百草廳明月道長教導自己，還有讓自己抽空去城外的醫者院堂。
時而踫到鐘哥兒，也有請教的。
鐘哥兒于自己助力很大。
若非鐘哥兒，無今日的自己。
自己讀書很一般，那些四書五經上的字……自己倒是認識，可惜，更多一些的什麼深意、微言大義就不清楚了。
想要以讀書出人頭地，有些難了。
蘭哥兒讀書比自己好。
後街的賈菌讀書也不錯。
自己讀書難成，若是一直在族學待著，則無所進益，也沒有什麼事！
將來年歲大了，按照族中慣例，也就只能分一些財貨，外加寧榮街周圍的一處住所。
自己的母親早早去了。
父親。
多有他自己的事情。
太太。
基本上不太理會自己。
璉二哥哥。
也有他自己的事情。
自己現在還是府上的主子，將來出府過活之後，就……不再是主子了。
就會成為尋常人。
其實。
身為府上的主子，這些年來感覺也尋常。
也就身邊有伺候的人，每個月有月錢，外加有一些衣裳穿，吃喝無礙，病患有醫。
只是。
一切事情還是不太一樣的。
依從府中的規矩，都是府中主子，大家的丫鬟都該是一樣的，明顯……寶玉哥哥的丫鬟更多一些。
賈環身邊的丫鬟也是不多。
賈蘭身邊……也是不多。
寶玉哥哥自然是不一樣的，自然不能比。
自己也並不在意，有人服侍也好，無人服侍也好，自己現在可以照顧自己。
太太那里。
一歲之中，同自己說的話屈指可數。
自己每個月的月錢，都要拿出一半為事。
近來，自己在百草廳為事，有了月錢之後，太太也是讓自己拿出一半于她。
太太所言，替自己收著，替自己積攢著，將來自己娶親的時候，全部還給自己。
是否會還給自己，自己心中有數。
身為府上主子，娶親之事，都有定例銀子的，頂多多一些、少一些。
對于銀子，自己現在也非十分在意，主要是醫道可以進益就好了，百草廳內的醫者郎中待遇很好。
自己的目標。
就是將來出府過活之後，可以成為百草廳真正的郎中醫者。
那時。
只要自己不奢靡，一歲可以過的很好，若是醫道繼續精進，能拿的銀子更多了。
則可過的更好一些。
寶玉哥哥和他們都不一樣。
賈環也比自己好很多。
賈環還有母親在身邊，還有三姐姐在，更別說……三姐姐和鐘哥兒將來還有好事。
賈蘭還有珠大奶奶在身邊，尤其他讀書很好，鐘哥兒都多有夸贊他，想來他將來必可讀書出頭的。
老爺不太理會自己。
母親也早早去了。
自己若是不早有所想，將來……多難。
鐘哥兒，不以自己身份故，多有照顧自己，更是教導自己學業，先前鐘哥兒下江南的時候，往來書信，都有回復自己的。
醫道之法，特別需要有人指點。
若無人指點，單單靠那些醫書，根本學不會的。
如今的自己，已經有些進益，一些小問題還是可以看的，稍大的一些病癥就難了。
那也是接下來自己要心力琢磨的地方。
鐘哥兒！
百草廳外面還下著雨呢，怎麼來了？
今兒下雨，百草廳的病人不算多，只有往日里一半左右，自己也相對清閑一些。
此刻抓藥……非為病人，而是在將抓一些成熟可用的方劑，配好之後，直接就可用了。
今日下大雨，天候轉涼，肯定會有風寒癥狀的病人出現，許多人吃的方劑大都相似，可以通用。
“哈哈，琮哥兒，累不累？”
“歇會，不著急。”
“此刻的大廳並沒有什麼病人。”
“下衙門有一會兒了，先去了宣南坊，再來的這里。”
“……”
百草廳之內，這里是三姐常有停留的地方。
初始擔心賈琮會有一些不適應，後來……才發現多余了，賈琮很是勤奮，很是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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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也是。
非如此，也不能夠數年前就有那般心力，就下了那般決定，果然辜負，多可惜。
賈琮的表現相當好。
眼下還不能夠診脈看病，只是做一些助手的事情。
熟悉各種藥材。
熟悉各種方劑。
見識各種病癥。
……
只要有心，總能學到很多。
再加上醫者院堂還有明月道長在，答疑解惑都有的，自己時而踫到了，也有交流。
賈琮的根基很扎實。
接下來只要穩打穩扎，時間到了，積累到了，就自然而然的有成了。
透過窗口看向賈琮，感其精神，秦鐘一笑，左右看了一眼，此刻不為忙碌。
“宣南坊！”
“鐘哥兒，今兒大雨，宣南坊的一處處工地都沒人了吧。”
“前兒我出城，從宣南坊經過，那里的人很多很多，賣東西的貨郎也有很多很多。”
“……”
“的確沒有什麼人，大雨天，不適合做工。”
“只是……許多地方還有一些人做防水的事情，一些工地剛有施工，若是不蓋上一些防水的東西，被雨水浸染了，就需要重建。”
“損失就大了。”
“待宣南坊改造有成之後，那里會更加熱鬧。”
“琮哥兒，如果這場雨比較大，京城可能會有慈善之事，到時候可能還會有直隸、北方之地的義診之事。”
“如果可以，你可願意前往？”
“……”
“慈善之事？直隸、北方之地的義診之事？”
“義診？”
“是百草廳的人前往嗎？”
“我去……我去……，嘿嘿，鐘哥兒你既然這樣說了，肯定是一件好事。”
“我肯定要去的。”
“……”
“哈哈，于你來說應該是一件好事。”
“義診之事，大概是以太醫院為首，外加京城的醫館、醫者郎中報名前往。”
“因為是義診，所以並沒有什麼報酬，當然了，一應路途的住宿吃食開銷都是免費的。”
“這場雨……看起來是小不了了。”
“北方之地有災，慈善之舉，賑災之事，義診之事都有。”
“到時候，你們或許會去鄉里比較多，那里的病人不會少，于你而言，是一個練手的機會。”
“到時，你跟著百草廳一些郎中一起去，歷練歷練，見識見識，也多多習練一下診脈之法。”
“醫道這個東西，因為異人前輩的緣故，我有些特殊。”
“明月道長為何年歲如此，就醫道有成，一個緣由就是親自診斷過的病人很多很多。”
“見識萬千病癥，醫道也就成了。”
“是以，此事先與你說一下，你心中有數，暫時不要外傳，做好準備就行了。”
“……”
“義診之事，歷練之事……，鐘哥兒，多謝，多謝！”
“鐘哥兒，我是願意前往的，若有那般事，定要去，就是……不知府中老爺和太太是什麼意思？”
“萬一……，就辜負鐘哥兒你的心意了。”
“……”
“無需擔心，回頭我和賈璉說一下，不為大事。”
“……”
“璉二哥哥？多謝鐘哥兒，多謝。”
“若是璉二哥哥幫忙，事情自然無礙。”
“……”
“無需多禮，若是義診之事真的下來，醫道之途是否真的精進，還是要看琮哥兒你自己的。”
“不過，我很看好琮哥兒你。”
“……”
“鐘哥兒，你的恩德……，我……我愈發難報了。”
“……”
“好端端說這個做什麼？”
“難不成你覺我所為是你的報答？”
“與其說是我的恩德，其實是你幫你自己。”
“自助者，天助之，我只是順水推了一下，不為大恩，你我相識數年，勿要此言。”
“……”
“不……，還是鐘哥兒你于我的大恩。”
“莫敢忘也。”
“……”
“剛說了不要再說這些，你又來了。”
“哈哈，不說那些了。”
“今兒的百草廳，可有大事、急事發生？”
“……”
“鐘哥兒，有的。”
“有一位病情緊急的病人被送來，其人身上很熱很熱，都昏迷沉睡過去了。”
“後來，由幾位主治醫師親自出手診治的。”
“我原本以為那人是急性的風寒熱癥，後來診治的結果傳出來，有一些風寒，更多是眩暈癥、肝陽上亢引起的。”
“若非送來的及時，真的要血氣攻心、心脈有損、中風偏癱了，再想要救治回來，就千難萬難了。”
“……”
美人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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