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你現在的心情，比起上個月好多了。”
“上個月，你剛知道林老爺外放河南府的消息之時，我可是記得的，那幾日你都不愛說話了。”
“……”
相距花園角廳之地不遠，相隔一處院牆，臨近夜幕，透亮的燈籠高懸，一盞盞燭火已然燃起。
門窗洞開的暖閣之地，此刻亦是熱鬧，人來人往，三三兩兩，說笑嬉戲，一道道鶯聲燕語不絕。
和林姑娘坐在一處不大的桌案前，其上擺滿了各式吃食，香甜的果釀也有數種入壺。
今兒是鄰居林老爺相邀老爺和秦郎過府閑聊吃酒，林姑娘則是相邀自己和晴雯、采星、香菱她們也過去熱鬧熱鬧。
是以，便是這般了。
丈許開外，也有一處桌案，是林老爺的姬妾說笑之地，已經見過禮儀了。
林老爺離京，她們是要跟著的。
身邊的林姑娘則是留在京城，接下來會回到大觀園居住，這里府上也不會荒廢，會留下人來打理的。
瞧著林姑娘此刻雙手端著一盞果釀輕飲，不為盛裝華容的李青蓮也是搖晃手中果釀。
輕嗅之，純正的果酒清香。
這是桑葚酒。
不為罕見，但是……上品、佳品罕見，時而品之，好處多多，可以養肝明目，可以滋陰補氣，也可以柔順發絲。
後日就是林老爺的離京之日，林姑娘……心情調整調理的差不多了，此刻看上去心情還是不錯的。
並無上個月的失魂失色模樣。
這是一件好事！
一些事，想開了就好。
林老爺這一次離京，非是不回來，而是外放高升，以待將來更好的回來。
秦郎說過，林老爺在接下來的十年內，是關鍵時刻，十年之後，大可能就要一直待在京城了。
若是還要外放，起碼督撫一級的官員，那樣的官員，外放也不會很長時間。
林姑娘！
將來還有很多時間可以同林老爺相聚。
林姑娘的心情有好，對她的身子也有好處。
林姑娘身上的宿疾，自己也是知道的，秦郎說過，只要林姑娘一直保持安好安穩的心境，身子便不太會出現問題。
倘若心情一直多低落，一直多憂郁，一直多沉悶，一直多哀傷，一直多愁緒……。
那麼。
就是一個身康體健的正常人，也會慢慢的病患纏身。
“青蓮姐姐，你……你又笑話我呢。”
碧水湖藍的曲紋百水裙，搭著雙面繡翠廣繡印花的錦緞長衫，臨近夜幕，又披了一件山嵐色湘繡真絲氅衣。
少女柔順的青絲綰著隨心的側髻，如瀑而落，耳鬢編織發辮，更顯別樣的嬌俏。
年歲初成，容顏愈發之嬌麗，珠玉發鈿映照旁邊的殘虹、燭火之光，搖曳生姿。
耳上難得掛著簪花翠玉金絲耳環，雙手握著手中的銀盞，輕抿多合胃口的果釀。
心情！
青蓮姐姐說自己的心情好了不少，比起上個月好多了，那一點……算是。
爹爹。
朝廷的命令下來，爹爹難以拒絕，唯有前往河南府，自己無法攔阻，也不能攔阻。
先前，爹爹從揚州入京，在京城為官，還以為會和舅舅一樣，很長很長時間都會在京城為官。
似乎！
非如此。
不到兩年的時間，便要離京了。
自己！
是不舍的。
也是無法的。
既然結果無法改變，唯有盡可能珍惜爹爹還在京城的日子，為此，爹爹也將離京的日子拖延一些。
後兒初十，才會離京。
自己掛念著爹爹，爹爹亦是掛念著自己。
爹爹于自己也是不舍的。
爹爹！
終究要走的。
如此，當調理心情，不讓爹爹擔心，不讓爹爹離京之後，心中還無比掛念著自己。
自己一個人在京城，也會好好的。
舅舅府上，也有親人的，外祖母待自己極好的，還有鳳姐姐，還有二哥哥，還有姊妹們。
自己會好好的。
爹爹無需擔心。
反倒是爹爹，離京外放，為任一方，諸事繁多，萬望保重身子，這個世上……只有爹爹是至親的家人了。
希望爹爹一切安好，將來可以活到一百歲，活更長時間。
青蓮姐姐，就會打趣自己，握著手中銀盞， 煙細眉微彎，含水星眸多嗔。
“嘻嘻，如何打趣你了？”
“看到林姑娘你能想開，我也為你高興的。”
“只不過，接下來我們相見的日子可就不為多了。”
“百業院堂那里，我還等著林姑娘你將佛跳牆改良好呢。”
“……”
李青蓮也是輕抿一口果釀，很是好喝，很是怡人，語落，又是喝了一口。
很林姑娘也相識數年了。
就算不為最為親近的姊妹，也是萬分熟悉的朋友，林姑娘心緒低沉，也非自己所願見到。
眼前的模樣，就很好。
“佛跳牆！”
“我都近一個月的時間沒有想它了，嘻嘻，接下來還要重新琢磨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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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取一個月的時間將其拿下。”
“百業院堂！”
“青蓮姐姐，院堂的事情現在多不多？你還是院堂的副院長，數月來，那些女子在院堂如何？”
“……”
青蓮姐姐的心思，自己知道的。
上個月自己心情不太好的時候，她下午從百業院堂回來，總是去自己那里，或者相邀自己過府一聊。
多寬慰自己。
自己現在的心情調整許多，也有青蓮姐姐之功。
佛跳牆！
听得青蓮姐姐提及這件事，忍不住掩嘴輕笑，若非爹爹的事情，自己現在應該將那道菜改良差不多了吧？
如今間隔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沒有想佛跳牆改良的事情，還真有些陌生的感覺。
但！
上個月，改良的一些竅門，自己大體發現了一些，接下來重新拾起，不會很難。
一個月的時間？
差不多吧。
也就是六月上中旬左右。
再不濟，六月底之前改良好？
放下手中的銀盞，看向青蓮姐姐，百業院堂內，青蓮姐姐是副院長，還掌管院堂的女子諸般事。
因近來的諸般事，好像都沒有過多詢問。
不知如何了。
那樣的一座嶄新、別致院堂，里面的人又那麼多，事情定然不會少的。
“林姑娘這般有把握的言語，看來已經有了一些底氣了。”
“素食佛跳牆的改良，落于院堂，堪為林姑娘送給那些人的珍貴禮物。”
“院堂現在的事情不為多，事情比較多的是三月和四月兩個月，而今，院堂的一份份規章條例立下，有了規矩。”
“方圓也就有了。”
“諸事也就輕松了。”
“我這個副院長，還好，院堂諸事，都有分工，我也非很忙，何況，還有素素在我身邊，一些事也容易做。”
“院堂的女子！”
“那些女子倒是無礙。”
“只是……，院堂的人多了，魚龍混雜，男子、女子都有，多有一些事情。”
“尤其，還容易出現一些亂事。”
“五月以來，院堂正在考慮是否將女子院堂獨立出來，同男子院堂隔絕開來。”
“院堂之內，包羅男女，因這般事，報紙上多有一些人斥責，林姑娘你這些日子在報紙上，或多或少應看到那些消息。”
“……”
百業院堂的事情。
說難不難，有條理和規矩在，不會難。
就算一些事沒有規章律例在，身為院堂的掌事者之一，還是有權直接處理的。
除了一開始的不適應，近來好多了。
惜哉，近來又出現另外一件事。
京城內一些人對男女混合在一處院堂，多有鄙夷、輕視、唾罵、怒罵……。
言語世風日下。
言語不守婦道。
言語下九流之學還想要登高雅之門。
……
其實。
院堂之內，男女是分開的，本就是分開的！
在院堂立下之初，就想到了那般情形，也做了諸多準備，一開始也沒有那些問題。
現在，反而是內外皆有亂事。
外面的閑言碎語很多很多，院堂之內，一些人在熟悉院堂之後，開始意動各種心思了。
有一位院堂的副院長所言，書院的男女之人，大多數都不識字，難知禮儀文章，難知聖人教化之道。
以至于他們、她們那些人的稟性不為上，就算不為壞，也大都不合禮儀，是以導致院堂有些小小的亂象。
需要請文教之人，對那些人除了正常的學業之外，還要給予教導禮儀之道。
……
也有副院長所言，書院的男女之人，出身低微，性情多有不妥，初始拘謹之後，而今原形畢露。
……
連素素都言，院堂的人大多數本性不壞，只是禮儀缺少，以至于諸般事多有不妥。
固然守院堂的規矩，卻也擅長尋找院堂規矩的漏洞，繼而生出許多麻煩。
……
自己！
自己也有所思，也有所想。
那些人所言，若言都無理，不至于。
若言都是道理，也不至于。
院堂的一切，都在眼中，城中之人對百業院堂的批判，自己也看在眼中。
如何解決？
是接下來的一件緊要事。
倘若那件事不解決，放任之，那麼，待宣南坊改造功成之後，百業院堂別說助力了，大可能會成為一個抹黑之處！
那個結果，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
也是絕對不能有的。
自己也就罷了，自己不要院堂的功勞都無礙，秦郎……秦郎不行，院堂之事，秦郎多有力量。
那里有礙，就會有礙秦郎！
萬萬不行！美人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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