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說什麼？
林姑父所言，希望他下次回京的時候，看到自己舉業有成？希望自己成為秀才？
舉人？
……
因剛才之言，寶玉一顆尚未安穩的心再次不住跳動。
舉業？
秀才？
舉人？
……
自己倒是知道那是什麼事，可……那些事完全不適合自己的！自己最討厭那些世俗經濟的文章學問。
學堂里，听著先生和夫子說著之乎者也的事情，也是心情多不好，那些人有那些時間和精力，為何不去天地山川走一走呢？
一窺天地之奧妙！
一覽萬物之玄奇！
泛舟江湖上，道理無窮于太虛！
甦東坡《赤壁賦》的境界，才是那些人該學習的。
……
那才是真正的大道理。
至聖先師之言就那一點點，許多典籍文章都是後人寫的，都是亂七八糟的。
有什麼好看的？
有什麼好學的？
完全無用。
讀了那些就能夠沙場打勝仗嗎？就能夠御敵于國門之外嗎？就能夠將一處地方治理好嗎？
……
舉業之事。
自己完全沒有想過的，也沒有考慮過的。
林妹妹現在卻說那件事，還說是林姑父希望的事情？自己……如何可以做到？
“看二哥哥你現在的樣子，爹爹也只是那樣說說。”
“舉業之事，非尋常之力可達。”
“……”
雲妹妹正領著三妹妹她們剝剩下的鮮竹筍，觀二哥哥此刻的神色多不自然，林黛玉不由抿嘴一笑。
“林妹妹……。”
寶玉見狀，伸手摸了摸腦袋，淺淺的嬉笑一聲。
“林妹妹，咱們說些別的事吧。”
“再有十天左右，就到我的生日了。”
“到時……咱們一處，定要好好喜樂一下。”
“林妹妹，你說呢？”
“……”
林妹妹好像也不太一樣了，和以前的林妹妹不一樣的。
以前的林妹妹幾乎不和自己說那些經義文章的仕途舉業之事，近來……時而提到那些。
是林姑父的緣故？
只怕大可能就是林姑父的緣故。
唉！
以前林姑父沒有入京的時候，林妹妹和自己什麼都能說得來，現在……時而落于學業、舉業的事上。
那根本不是林妹妹的性子。
也非林妹妹的性情。
林姑父。
幸好，幸好林姑父接下來要離開京城了，離開京城之後，林妹妹就會和以前一樣了。
就不會和現在這般……動不動說那些學業的事情。
林妹妹一位閨中女子，不應該說那些事情才對。
應該說一些別的，說一些兄弟姊妹皆喜歡的事情，比如……接下來就有一件喜事。
還是自己的喜事。
自己的生日快到了。
“生日之事，為大事。”
“二哥哥準備如何喜樂？”
“……”
二哥哥。
還和以前一樣。
是好事。
也非好事。
提及學業之事，提及舉業之事，二哥哥心情就不太好，林黛玉亦是不再多言。
生日之事。
二哥哥的生日快到了。
每一歲，都有不小的安排，不知今歲會如何辦事，一般……要問老太太和太太她們的。
如若二哥哥也有心思，也非不可行。
“二哥哥。”
“我覺你的生日喜樂之事不好說。”
“難道二哥哥你忘了府上這兩日的事情了？難道忘了老太太和太太她們今兒入宮的大事了？”
“……”
剝剛挖出來的新鮮竹筍，的確新奇之事。
就是瞧著雲妹妹動刀子的動靜，隱約有些淺淺的危險感覺，刀子鋒利，萬一踫到手了，非小事。
算雲妹妹動靜緩緩，不為很快，想來雲妹妹也知道隱患。
二哥哥和林姐姐又在說個不停了，林姑父之意希望二哥哥將來舉業初成？
可以取中一位生員秀才？
舉人？
這樣的事情對二哥哥還是有些難度，有些壓力的。
二哥哥對那些不喜歡，如何為之？
若說蘭哥兒再有幾年，可以舉業初成，機會不為小，鐘哥兒說過，蘭哥兒取中生員秀才，不會很慢的。
就知道二哥哥不會在那個話題上停留。
生日之事。
先前和二姐姐一處的時候，也有閑聊二哥哥的生日之事，欲要喜樂大半？
有些難。
“府上的事情？”
“什麼事情？”
“是宮里那位太妃的事情？”
“不是說那位太妃身子安好了嗎？”
“……”
府上老太太和太太入宮的大事？寶玉自然知曉，平日里，襲人她們多在自己耳邊嘮叨府中大小事。
自己雖不在意，無心……偏記住了。
這兩日入宮是為那位甄家的太妃之故，那位太妃身子病了，老太太她們還有世交之人，都去了。
三妹妹深意，自己知曉。
不外乎，因那位太妃之事，在一些事情的禮儀上不會大操大辦，這兩日府上一切多素簡，就是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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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
那位太妃身子無礙了。
如何還會影響自己的生日？
自己的生日還有十天左右呢。
“就算安好了，一些事情也非容易結束的。”
“二哥哥你的生日之事，我猜不為大辦，我听大嫂子所言，府中接下來十天半個月，或許會不住前往城中寺廟祈福燒香。”
“……”
“不過，也不一定。”
將身上的衣裙收拾一二，坐在小綿凳上，接過一只被劃破外衣的鮮筍，素白的小手用力，將外衣一層層剝開。
二哥哥的生日。
若是府上沒有遇到什麼大事，自然無礙，定會大辦的，那日也會非常的熱鬧。
府中上下都會同樂的。
出了太妃的這件事，一些喜慶之事，會謹慎處理的，府上和甄家太妃關系很親近。
“去寺廟燒香祈福。”
“真的會那樣？”
“那……咱們也去嗎？”
“還是只有老太太她們去？”
“……”
史湘雲將竹籃里剩下的兩個鮮筍取出，還是人多了辦事快，若是林姐姐自己，估計要好一會兒才能弄完。
若如三姐姐所言，二哥哥的生日真的難以大辦了。
太妃之事，府上還要後續祈福？
連續多日的去寺廟之地？
旁人說的也就罷了，大嫂子之言，以大嫂子的性子，事情當和真的差不多。
“具體……我也不知。”
探春輕輕搖頭。
“若是不能大辦，在園子小辦還是不難的。”
迎春在旁亭立，並未參與剝竹筍之事，本要為之，有邢妹妹和三妹妹、四妹妹。
方寸之地，也沒有自己的位置了。
林妹妹的佛跳牆接下來還是要做的，待有機會再試一試，寶玉的生日……不能大辦，肯定是可以辦的。
小小操辦不難，總歸府上稍稍喜樂一下，還是可以的。
“唉！”
“若是那位太妃下個月生病就好了。”
寶玉嘆道。
“二哥哥，你又說胡話了。”
探春將手中剝好的白嫩竹筍把玩著，看上去真好看，就是……剝下的外衣太多了。
只剩下內層的一點點竹筍。
這個東西若是不挖出來，過幾日，就會破土而出？就會長成嶄新的竹子？
多神奇！
“如若不能大辦，我……我只好和鯨卿、馮紫英、柳二哥他們一處吃酒了。”
寶玉有些小小的垂頭喪氣，剛要好好說一說生日喜樂之事，又可能因太妃而不能大辦。
著實……不太好。
“二哥哥，現在無需想太多，具體之事，等老太太她們今兒回來，可以問問她們。”
二哥哥是喜歡歡鬧的人。
倘若今歲的生日真不能大辦，二哥哥怕是真要有些失望了，掃了一眼某人，林黛玉細語寬言。
“桂雲岩！”
“此人還真是突然。”
“殿下對他知曉多少？”
“……”
臨近夜幕，城南宣南坊。
熟悉的一處簡易酒樓雅間之地，隨宣南坊改造深入，此處酒樓的酒菜肴饌口味也越來越好了。
不僅如此，內部諸多裝飾也在日日增補，盡管看上去同京城頂級的酒樓還有不少差別。
然則。
同最初的形貌相比，變化不止一籌。
輕呷手中一杯剛沖泡好的茶水，這是今歲的新茶，三月以來，京城內的新茶越來越多了。
從外地販賣過來的茶葉也是越來越多。
茶水。
是這個酒樓自備的。
品之，有些自己喝過的洞庭碧螺春滋味，又覺非一模一樣，也是，剛才侍者都介紹了，是臨近那片區域的茶葉。
花果清香還是有一絲絲留存的，總體……算得上品。
距離極品的茶水，還是不如的。
四月以來，長樂公主和小郡主多有相送自己很多貢茶，姐姐那里也送來許多。
京城的一些朋友也有相送。
自然。
禮來禮往，自己也送出去不少。
桂雲岩！
這是一個人名。
是恆王殿下剛同自己說的，此人是陛下今日剛剛任命的京營節度使，嗯，準確的說，是暫攝京營節度使一職。
觀其是否可以勝任。
若可，則成為真正的京營節度使。
若不可，則艱難。
桂雲岩！
對于此人，自己還真不太清楚，不太了解。
近年來，對于京營節度使的位置……也和恆王殿下、小王爺時有閑聊。
對于一些人選，也有說道。
細思，無論哪一次說道可能的人選，里面都沒有桂雲岩吧？
這人是誰？
突然冒出來的？
“本王……，說實話，本王對他的所知也就比你多一點點。”
“桂雲岩！”
“此人，是愈承志之前西北戰事之時的麾下參贊大臣，輔助愈承志統帥三軍，助理軍務，分統兵馬！”
“品級略低于將軍，大概和一位總兵相仿。”
“西北戰事結束後，其人歸于京城領賞受功之後，為甘肅提督，想不到現在被父皇直接調了回來，還落于京營節度使的位置上！”
“……”美人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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