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亂不平之世，庶民百姓受苦。”
“如今，國朝承平百年，陛下頒下那般策略，聖德天子如此，我……我當盡全部心力為事。”
“養廉銀！”
“耗羨之事！”
“耗羨，的確難以避免，陛下頒布的旨意，將耗羨的定例減少，確為仁政之事。”
“只是，如鯨卿你以前提過的分蛋糕之事，原本那筆耗羨銀子是一塊很大的蛋糕。”
“一些人可以吃的很多，甚至于可以吃撐。”
“現在，吃的人變多了，蛋糕還變小了，一些人吃的就要變少了，怕是……此法推進天下各省各地不易！”
“……”
淳峰深深頷首。
何須鯨卿那般言語，自己讀書做官，本就是想要做一番好事，將一些地方的貪污腐敗、恃強凌弱、徇私受賄……一一清理掉。
還地方百姓一個嶄新的青天。
那也是老母對自己的期待，希望自己可以做一個好官，為百姓做事，為百姓出力的好官。
好官！
自己現在做官了，只是翰林官，做事……還沒有，自己一直在做準備的。
去歲臘月開始，就行走六部諸司，翻閱卷宗，查閱各種文書，學習錢糧刑名之事。
歷來，地方的大小亂事都和錢糧刑名有關。
學了，不一定有用。
不學，萬一被蒙騙了，萬一被蒙蔽了，萬一被哄騙了，那就……不好了。
很不好！
養廉銀！
其實，自己不太想要的。
因為，那是耗羨銀子，是從百姓的血汗中出來的。
只是。
也如鯨卿所言，耗羨之事，漢朝以來就有，都一兩千年了，想要解決？不太可能！
地方官為保證上繳朝廷的賦稅不缺少，只會征收的多一些。
自己！
自己為官……怕也是難以不為那件事。
好在。
好在陛下頒布的文書上，對于額外征收的耗羨有一個份例範圍，大體在一成至兩成之間。
當然，再少一些，也可以！
前提，要保證朝廷的賦稅不能少。
比起自己所知的外省各地耗羨銀子比例……減少近一半左右，尤其……明文規定了。
膽子大了，倒霉之時……就無怪言之不預了。
朝廷征收一兩銀子，地方官要征收一兩四五錢銀子，不能夠了，至多也就一兩一二錢銀子。
這是好事。
卻也……。
總歸是百姓的血汗銀子，老百姓掙一些錢糧很不容易的，自家就是貧苦尋常之家，于那些清楚知道。
若非自己舉業還算順利，老母妻子她們現在的壓力……更大了。
因自己的功名，可以省去許多麻煩。
老母妻子也省心許多。
更多的百姓，沒有那般機會。
養廉銀！
至少十倍現在的錢糧俸祿。
那還是縮小耗羨份例之後的銀子，可知先前各省地方官員留存的耗羨銀子有多少。
那些銀子，一般……主官和附屬官員拿的最多，稍遠一些的官員拿得少，甚至于拿不到。
如今。
陛下頒下旨意，落下文書，定下耗羨、養廉銀之事，一些人拿的肯定少了。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知府！
一位知府官員，按照朝廷現行的錢糧俸祿，一歲也就兩百兩上下，在富庶之地，可能多些。
貧瘠之地，則少些。
養廉銀下，一歲可額外得銀子兩千兩以上，三年，就是六千兩，就算一些地方富庶，頂多三年一萬兩！
欲要再行三年十萬兩雪花銀！
無疑，那人就是有問題的。
十萬兩！
一萬兩！
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唉。
那些人實在是太貪心了。
身為官員，朝廷給予的好處已經很多了，只要不貪圖享樂、不起居奢靡……俸祿銀子夠用。
十萬兩銀子？
要那麼多銀子做什麼？
整日里花天酒地？整日里紙醉金迷？整日里醉生夢死？整日里驕奢淫逸？
……
如此，還做官做什麼？
還如何做一個好官！
那些人，自己不喜。
今歲開始，那些人想要三年十萬兩雪花銀子有難，心中當有不滿，說不定會生出別的事情。
“任何一道新的國策落下去，初始……都會遇到阻力，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
“都會遇到阻礙。”
“哈哈，忠岳兄，咱們能想到的事情，你覺六部重臣、軍機重臣想不到？”
“當有相隨之策！”
“……”
對于身邊的這位翰林同事，秦鐘實在是佩服。
操心的事情不少。
一些事情，軍機處都探討許久許久了，可能遇到的阻力，自然考量在內。
“這……。”
“罷了，看來……我多想了一些。”
“是那般道理，是那般道理。”
“想要保證耗羨之事安好的推進，需要人力行之，接下來，京城和外省之地，要有不少人手調動了。”
“于我，還是好好編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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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由耗羨之事，我原本還想要同鯨卿你說一說攤丁入畝之事的，看來……陛下有萬全之法。”
“地丁合一，攤丁入畝。”
“這件事……比起耗羨更為棘手。”
“更為棘手……！”
“……”
淳峰愕然。
呼吸之後，無奈的搖搖頭。
自己說的好像有些多了，操心的也太多了，不在其位，也謀其事了，自己是聰明人？
算是一個不笨的人。
六部諸司，軍機群臣，他們……不會比自己笨，自己能想到的事情，他們也可以想到。
自己覺得一些事情會有麻煩。
他們同樣可以猜到。
還真是……瞎操心了。
不過！
也非瞎操心。
自己在翰林院也待不了太久，將來外放之事，說不定也要參與那些事情中。
提前知曉了解。
總歸不多余。
“哈哈哈。”
“天色來看，外面的雨勢一時半會還真不會停下，忠岳兄，晚上一起吃鍋子？”
“這等天候，吃鍋子，滋味都要平添三成！”
“待會我去相邀文清兄去！”
“……”
秦鐘笑語，行近窗前，雨勢還在。
剛才解決了一件小事，心情還是不錯的，若是來點酒菜，更怡然了，有所覺，看向淳峰。
“這……。”
“吃鍋子！”
“萬豪酒樓？”
淳峰啞然，鯨卿這個性子……動不動就請客，動不動就去吃些好吃的。
似乎。
鯨卿除了對吃食有很大的興趣之外，美酒……也有一些，美人……好像沒有吧。
也不見鯨卿去京城一些青樓之類。
美人？鯨卿身邊的丫鬟……顏色就很好，自己觀之，都是上等的！
鍋子！
那個東西，在江南之地並不盛行，北方多有吃鍋子，待在京城這麼久，自己……也有些喜歡吃鍋子了。
鯨卿送了自己許多口味的底料，閑暇之時，自己和身邊人也有一起吃鍋子。
“萬豪酒樓！”
“要去自然要去最好的，待會我就吩咐人準備食材！”
“……”
要吃，就要好好吃。
鍋子！
京城吃鍋子的地方很多很多。
萬豪酒樓的鍋子有名，這麼長時間了，京城其它酒樓推出的鍋子也各有口味。
甚至于還有獨到之處。
有機會去品嘗一下。
相請忠岳兄他們吃鍋子，當然要去萬豪酒樓，別的先不說，各種食材方便取用。
“看來……晚上又要有口福了。”
“養廉銀！”
“等我的養廉銀發下來，我再好好請你們。”
“……”
淳峰沒有推辭，一處數月，都無比熟悉了，鯨卿心意相邀，自己晚上也無事。
文清兄？
不好說。
一千兩養廉銀呢！
只是，真要請的話……似乎也吃不了幾次。
每次鯨卿相請吃鍋子，各種各樣的食材，足足數十種，若非桌子、案幾擺不下了，百種都能弄來。
普通的食材有！
珍貴的食材有！
再配上醇香佳釀！
一餐少說數十兩銀子、百兩銀子，海鮮比較多的時候，超過百兩銀子都有幾次。
自己的一千兩養廉銀！
十次？
請十次？
那筆銀子，自己還有其它安排的？
這……。
淳峰突然覺得一千兩養廉銀……好像也不是那麼多。
鯨卿！
這麼算下來，鯨卿每歲單單吃食上……都要耗費數千兩？萬兩？也就是鯨卿家大業大！
得！
比不了。
鯨卿有陶朱範蠡之才，聚寶盆一樣的手段。
自己。
還是盡力而為吧。
“蟠兒，你回來了。”
“王德那孩子找你有什麼急事？都大半日了，你才回來？”
“蟠兒，你……你沒事吧？”
“蟠兒？”
“蟠兒？”
“蟠兒，怎麼了？”
“喝點茶水，暖暖身子。”
“……”
未時二刻有余。
薛姨媽正在上房之地同女兒擺弄一份份鞋樣子，羅漢床的小巧案幾上，都快擺滿了。
听得同喜所言蟠兒回來了，薛姨媽忙從榻上起身，寶釵見狀，亦是起身。
哥哥回來了。
听媽說了，一大早哥哥剛用過飯，王家表兄就相邀哥哥過去了，媽……隱約有些擔心。
擔心？
也沒什麼可擔心的吧？
嗯。
媽對哥哥一直多擔心，也沒在意。
就是听掌事所言，這兩日，哥哥都沒怎麼去營生之地，自己……只好用些心思。
哥哥！
怎麼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往日里，哥哥回來的時候，大都神采飛揚，見禮的聲音外間都能傳來，現在……哥哥看上去……很安靜？
整個人很是平靜？
嗯，應該說……性情收斂？精氣神低迷？身子有礙了？
今兒的天候有變，風雨說來就來，哥哥生病了？淺淺的風寒？媽這里的藥箱里，有不少應對的丸藥。美人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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