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染听到這話並不回答，只是視線落在松川的臉上。
松川見甦染看自己，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側過身去看向窗外。
而就在松山看到的視野落腳處，有一只細細的花蛇，在那邊擺弄著尾巴，然後很快消失在了牆角處。
“你們沒有聞到，松川應該聞到了吧。”
松川聞言點頭。
“自然是聞到了，這味道日夜伴隨著我，我又怎麼可能聞不到呢？”
眾人听到松川這話，轉頭看向他，眼神里露出幾分疑惑。
松川繼續開口“可是我聞到了又怎麼樣？我終究不知道這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又是被誰害成這樣子？
國師大人，您那麼厲害，您看出來了嗎？”
甦染听到這話並沒有回答，而是緩緩的走到屋子里，坐在了凳子上。
眾人見她這般淡定，也齊齊的跟著走了進來。
“國師大人，我兒子到底怎麼了？”
松柏有些擔憂的望著甦染。
甦染憑空拿出鎮魂鈴，“也許等一下就知道了呢。”
看到鎮魂鈴的時候，松川愣了一下。
他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抬手扶在了柱子上，撐著自己的腰肢。
因為就在剛剛那一剎那，他感覺自己肚子里的胎兒十分的活躍。
甦染看著松川臉上的表情，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松川公子，為了保險起見，你還是坐在床邊比較合適。”
松川听到這話皺起眉頭，卻也听從甦染的話，緩緩的坐到了床邊，表情十分凝重的望著她。
“國師大人，您要做什麼？”
“自然是看看你肚子里的胎兒，到底是什麼東西。”
松川臉色煞白“還能是什麼東西？肯定是孩子。”
甦染看到松川這樣笑了，“松川公子，我覺得您似乎知道什麼的樣子，不如直接跟我說，藏著掖著沒有什麼意思的。”
誰知松川听到這話，卻擺了擺手，“不，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別問我。”
松柏夫妻看到自己兒子這樣，都有些心驚。
都說知子莫若父，松柏看著他兒子這樣就知道，顯然他兒子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只是出于某些顧慮並不敢說。
“川兒，你有什麼話就直接說，不要瞞著國師大人。
你放心，有國師大人在，還有我們陪著你，你不要怕的。”
誰知松川卻露出一抹苦笑。
只是他依舊沉默不語，只是安靜的坐在床邊，抬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安撫著肚子里活躍的胎兒。
“既然松川公子不說，那我就只能自己找結果了。”
松柏夫妻聞言忍不住嘆了口氣，松青也一臉擔憂的望著他孫子。
甦染輕輕的晃動著自己手中的鎮魂鈴，護心鱗發出細微的響動。
“啊…”
松川發出慘叫聲，然後就癱倒在床上。
眾人看到松川的肚子里面，似乎有細細的東西在涌動，看起來讓人毛骨悚然。
“什麼東西？”
“天吶，好嚇人。”
“救救我兒……”
“……”
眾人顯然是被這一幕給嚇呆了。
松柏夫人更是于心不忍得抓住了甦染的手臂，“國師大人，求你了，不要再晃了，我兒子很疼。”
甦染聞言收回了鎮魂鈴，深深的嘆了口氣。
“松川公子，你肚子里的壓根就不是什麼胎兒，而是盤踞著上百條小蛇。
我很好奇，這些蛇整日在你肚子里你不難受嗎？”
松川此刻疼的險些暈厥了過去，听到她這話後，神情恍惚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什麼？國師大人，你說我兒子肚子里的是蛇。”
松柏臉色都變了。
甦染看著他點點頭“你沒看到，剛剛他肚子里那一條一條的東西嗎？那都是未成型的小蛇。
我就是很好奇，你兒子到底是怎麼得罪了蛇族？要知道蛇是最記仇的。”
松柏聞言臉色煞白，然後下意識的轉頭看向松青。
松家人的表情十分的不自然。
從知道松川肚子里的是蛇之後，他們相互對視的眼神就有問題。
“兒子，你就告訴國師大人吧。”
松青開口了。
松柏點點頭“國師大人果然厲害，您這麼簡單，就找出了我兒子身上的問題。
其實您今天不說，我們壓根兒就沒有想到這件事情。
只是這件事情並不是特別的重要，所以我們都沒怎麼放在心上。”
湖女听到這話露出好奇的表情。
“什麼事情你們倒是說呀，這麼扭扭捏捏的急死了。”
松柏夫人此刻已經將松川扶了起來，用手帕給他擦去了身上的冷汗。
“我們去年的時候，是從老宅搬到新宅院里來。
新宅院一開始比較陳舊，所以我們商量之後將院子推倒，然後重建。
誰知道將院子推倒的時候，那地底下盤踞著一團一團的蛇。
那石頭砸在蛇窩里，自然是死了不少的小蛇。
那些做工的見狀都嚇壞了，一個個面面相覷，不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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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兒子嫌那些蛇礙事，所以就將那些蛇全部挑了扔了出去。
那些蛇都是小蛇，看起來細小的樣子。
當時發現的時候，有一部分蛇被那青石給壓扁了，碎成一坨一坨的泥，看起來十分的恐怖。”
松柏說到這里的時候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那些工人的恐懼。
“請的那些幫工們說，這蛇是家蛇，是鎮宅院的，砸碎了之後十分的不吉。
只是我們即將回京都，這事必須有人出面才行。
所以我兒子無奈之下，只能自己將那些蛇給清了出去。
有了他動手，那些人才陸陸續續的把那些蛇窩清出去。
後來也沒發生什麼事，我們就沒有放在心上。
如今听到仙人您這麼一說，我忽然就想起來了。
因為搬到這里來之後，就只有這麼一件事是比較奇怪的。”
松青听到他兒子這麼說，抬眸看向甦染，“國師大人，我小孫子身上的怪事，是不是就和這蛇窩有關系？”
甦染听到這話笑了，又轉頭看向松川，“到了現在，你都還不打算說出來嗎？
難不成你真的要和那蛇王，做一對真夫妻？”
眾人听到這話愣住了。
“國師大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我兒子要和那蛇王做一對夫妻？
我兒子是個男人呀，怎麼做夫妻？”
松柏的思維十分敏銳，只是听甦染的幾句話，就能推敲出其中的意思，所以他此刻的臉色也十分的難看。
甦染聞言似笑非笑的望著他，“蛇胎肚中藏，你說你兒子怎麼和蛇王做夫妻？”
松柏夫人聞言險些暈厥了過去，一個踉蹌倒在了床上。
松川看到他娘這樣急忙抬手扶住了她，臉上的表情也十分的難堪。
“松川公子，我倒是有一劑良藥，能夠將你肚子里的這些蛇胎全部打掉，只是你願意嗎？”
松川聞言愣了一下，看著眾人望向他的視線，臉上露出幾分尷尬。
然後他緩緩的搖了搖頭，聲音都有些沙啞。
“國師大人，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想贖罪，這些小蛇都是無辜的。
等到我將他們孕育出來。就不會再有這種事了。”
甦染听到這話也並沒有多稀奇，因為如果不是松川願意。
這些小蛇並不能夠安穩的待在他的肚子里，更妄想借助松川的身體來恢復。
甦染只是一眼就看出了松川肚子里的那些蛇，都是曾經他們家里修建房子被砸死的。
如今蛇王只是要借松川的肚子，給那些小蛇一個新生。
松青听到這話後，有些心疼的看著自己小孫子。
“松川，你糊涂啊。
這些東西是什麼好的嗎？絕對不能留，讓國師大人幫你開藥，把這些髒東西給弄出去，不能毀了你呀。”
甦染聞言忍不住嘆了口氣，“松青大師你有所不知。
你孫子良善。你不必這樣看著松川了，他之所以這樣做就是為了贖罪。
蛇族最是記仇，只怕是蛇王與你這小孫子達成了協議，所以才會有這麼多的事情。
你若是不信的話，問問松川便是。”
松川聞言點點頭，抬手落在自己的肚子上。
“祖父，孫兒不孝，當初若是讓工人小心一些，或者請德高望重的法師來給那些蛇超度，孫兒也不會落到現在的下場。
你還記得在孫兒出事之前的兩個月，家中發生什麼事了嗎？”
松青和松柏夫妻听到這話，都陷入了沉思。
好一會兒，他們才面色愧疚的望著松川。
“所以那時候你父親受傷，你外祖父的馬車損毀，都是因為蛇王復仇，是嗎？”
松川點頭“他來找我的時候，我其實是不知道這些事的。
但是看著你們頻繁的受傷，我心里就已經有了恐懼。
到最後，只能夠听從他的話。
不過祖父你們也不用擔心，他對我也極好。
只要我願意贖罪，他願意將這件事情揭過去，
但若是我執迷不悟，不願意為那些慘死的小蛇贖罪，那他就要讓我們整個松家陪葬。”
松家人聞言驚訝。
“你說的，他是不是就是蛇王？”
松川听到這話後，臉上浮現出幾分不自然，然後點了點頭。
眾人看松川這樣，心往下沉了幾分。
湖女卻大大咧咧的開口了。
“你們何必臉色這麼難看，既然那蛇王願意給你小孫子一個贖罪的機會，那等這些蛇胎生下來之後，大家就重新開始生活便是。”
松柏聞言臉色難看，直呼“這怎麼可以，川兒他是個男人。”
湖女听到這話驚訝的望著他，“我當然知道你兒子是個男人了。
但是誰犯錯，誰贖罪呀？
難不成就因為你兒子是個男人，所以那些小蛇就要白死了嗎？
人家之前護的也不是你們松家的宅院，你們剛搬過來就把人家的蛇窩給掀了，還害得那麼多小蛇慘死。
家蛇已經是所有蛇族里面最良善的了，他們並沒有尋你們松家整個家族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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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讓你們受傷，也沒有危及到你們的性命，這已經很不錯了，怎麼，你們這還不滿足嗎？
你要知道其他的蛇族，但凡是你們這樣做的，不把你們一家人給弄死都算是好的了。”
松柏聞言道，“這怎麼能一樣呢？國師大人。這是我家的宅院呀，我們花了銀子買的。”
甦染听到卻笑了。
“就算是你們買的又怎麼樣？
這世界萬物有靈，凡事都要講究先來後到，那些蛇早就護著這宅院。
你們來了之後，就讓那些蛇纏死，說實話，我都覺得那些蛇類良善了。
你們大概是不知道，其他的州府發生這種事情的時候，那些蛇族又是怎麼樣報仇的。”
松川听到這話，扶著腰肢站了起來，然後抬手拍了拍他父親的手臂。
“父親，國師大人說的沒錯。
當時宅院出問題的時候，那些工人就跟我講過，其他州府的那些蛇族報仇的事情。
是我當時抱有僥幸，沒有給那些小蛇超度，最後才會被纏上。
這也是我罪有應得，我願意為此贖罪。
我不想因為我懷有僥幸，然後拖累整個松家，讓你們跟著受罪。”
甦染听到松川的話，對他多了幾分好感。
說實話，這種詭異的事情，任誰攤上只會恐懼交加。
又有幾個人像松川這樣，理智的看待事情，並選擇承擔結果的呢？
松青大師聞言眼神祈求的看向甦染。
“可是如果任由這蛇胎產下，會不會影響到我小孫子？
而且又怎麼能保證，我孫兒將這些蛇產下之後，那些蛇就會放過我們家。”
松青大師說這些，也只是希望甦染能給他一個保證。
甦染聞言抬抬手，“這不簡單，找那蛇王過來一談就是。
而且你這孫兒也不算是懷胎，他只是被當成了一個容器，滋養那些被他害死的小蛇蛇靈。
等到那些蛇能夠重新出生的時候，他的肚子自然會干干淨淨，也不會像婦人產子那樣血腥。”
松家眾人聞言松了口氣。
“國師大人，您是說我兒子肚子里的東西，到了時間就會消失？”
甦染點頭。“你們只需要將松川當成孕婦那樣對待，好生的供養著就行。
到了時間，他肚子里的蛇靈自會去投胎。
只是這懷孕期間，松川確實會如尋常婦人那般難受。
那些蛇靈出體的時候，他也會經歷到慘痛，但是並不血腥，只是會感覺到痛而已。
但這痛也是因為，那些蛇靈被他害死時有怨氣。
只有他將這些怨氣自行消化完，才能夠了解這些孽緣。
各族有各族的規矩，家蛇這般已是良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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