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畢竟是恐怖樂園,是一個考驗人性的地方,我是恐怖樂園的主人,自然知道在這里善良代表著什麼。”
小貝兒垂下眼簾,低聲說︰“在恐怖樂園,善良代表著好騙,也代表著滅亡,可小鹿姐姐……你哪怕在這樣一個地方也是溫柔的,你會同情這里遇見的假人,會因為要對他們出手而內疚,你……真的很不一樣。”
最初的時候,小貝兒從沒想過自己會和鹿小路有太多的交集,她用一個純新手小白的身份出現時,只是想和鹿小路搭上一句話。
可當她被兩個游街玩家打倒的時候,鹿小路從她身旁走過,隨手將療傷藥灑在她身上的時候,小貝兒忽然覺得也許這個大陸是值得的。
她來大陸上看一次,看到了溫柔善良的人,感受到了滿是溫柔的善意,走的時候也會是笑著的。
“小貝兒,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姐姐最不喜歡煽情?”
泛著冷意的聲音忽然從另一側傳來。
安涼涼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眼楮,眼中全是困倦,卻伸手拽住了小貝兒衣領,“夸人的話,等會兒說。”
“現在,先和我們出去。”
“小鹿路,走。”
低低的一句‘走’,鹿小路就知道安涼涼是什麼意思,她反手拉住小貝兒和安涼涼,對著前面那扇光門飛去。
在即將穿過光門的最後一步時,鹿小路和安涼涼同時松開了手。
兩人一半身體已經進入光芒,另一半身體卻留在恐怖深淵里,她們同時對小貝兒伸出手。
安涼涼︰“我們就把你帶到這兒了,最後一步,才是你做選擇的時候。”
“不管你做什麼選擇,我們都支持你,可我希望你別讓我這將近七百個字的安慰白說。”
鹿小路︰“小貝兒,姐姐們會支持你的所有選擇,可姐姐們希望你能夠勇敢一點,選擇誕生。”
“人總不能一出生就想要消失,消失很容易,可我希望自己的消失是在看過世界美好後消失。”
“選擇消失是一種勇氣,選擇誕生何嘗不是一種勇氣?”
“你是勇敢的孩子,是要握住我們的手一起去看這個世界,還是轉身離開,抱著回憶等待消失,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了。”
“我們尊重你的選擇。”
說完,鹿小路和安涼涼一起看向小貝兒。
小貝兒頓住,臉上竟然出現一抹笑意。
她被氣笑了。
“你們倆……真的好奇怪。”
“嘴里說著尊重我的選擇,卻又說著期待我誕生的話,你們倆也太雙標了吧?”
小貝兒呲牙,好似生氣了一樣,下一秒卻握住了鹿小路、安涼涼的手,“我看你們倆也不想走,非要當什麼拯救無能界碑的善人,那你們就永遠的留在這兒陪我吧!”
說著,小貝兒竟然用力一拉鹿小路、安涼涼。
鹿小路、安涼涼以為她們會被小貝兒拉回恐怖深淵,兩人下意識向外抽回手。
在兩手向外抽手的時候,小貝兒手上的力氣卻消失了,因著鹿小路、安涼涼手上的力量,小貝兒竟然被她們倆拽出了恐怖深淵,而鹿小路、安涼涼也因為用力,剩下的半個身子徹底離開了恐怖深淵。
光芒暗下去,一切似乎都消失了。
鹿小路、安涼涼只覺得四周景色在快速變化著,待一切安靜下來時,恐怖樂園、恐怖深淵全都消失不見,兩人出現在大陸壁障里,身旁只有一座嶄新的界碑。
小貝兒不滿的聲音從界碑里傳來,“你們倆!都怪你們倆!你們竟然把我拽出來了!”
“現在我誕生了,成了不能動的界碑,你們要對我負責!”
鹿小路、安涼涼沒忍住,互相對視了一眼,眼底同時閃過疑惑,“我們……把你拽出來?”
“明明是你想把我們拽回去,我們才用力抽回手,可你手上的力氣卻突然消失了……”
“什麼意思,姐姐們是在怪我嗎?”
“我都已經變成一塊無法行動的石頭了,姐姐們還要把責任推卸到我身上嗎?”
小貝兒好似受了很大委屈一樣,石碑跟著微微顫抖,像是小貝兒在哭。
鹿小路和安涼涼瞬間沉默了,兩人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好一會兒,鹿小路才把目光轉到安涼涼身上,有點埋怨地說︰“你不是都睡著了嗎,怎麼突然清醒過來,又突然要把小貝兒帶走?”
安涼涼︰“就允許你清醒著,就不允許我也依靠強大的意志力醒過來?”
“涼涼姐姐,小鹿姐姐不是依靠自己意志力保持清醒的,她是說自己不會勸我,讓我把她身上的困意解開,才會一直醒著的。”
“哦?”
安涼涼目光落在鹿小路身上,上下掃視著,帶著點嫌棄,“原來你還不如我呢,我還以為你是靠自己意志力保持的清醒,結果你是找小貝兒解開了困意,就這?還命運之神?”
鹿小路掀起嘴角,用同樣嫌棄的目光看安涼涼,“你中了小貝兒的困意,直接就睡著了,連點掙扎的機會都沒有,我好歹掙扎著,讓小貝兒把我身上的困意解開了,你一個直接中招的人,也好意思瞧不起我?”
“可我醒過來了。”
安涼涼揚著頭,很是驕傲地看鹿小路,“我好歹是憑自己本事醒過來的,而你的本事就很難說了。”
鹿小路懶得搭理安涼涼,直接說︰“某些人醒是醒了,直接就拉著人家往外走,也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
“嘴里說著尊重別人,結果揪著別人衣領就往外飛,嘴里的話是說給誰听的?”
“呦,你還好意思說我?”安涼涼眼楮瞪大,好似被鹿小路氣到了一樣,“我是揪著小貝兒衣領了,可我沒動,是你將我們倆帶到恐怖深淵門口的。”
“你別不承認,最後那一段我是開團了,可秒跟的人是你,你也有一半責任。”
鹿小路呲牙,似乎在後悔自己當時為什麼要跟上安涼涼的步伐,她看向一旁變成界碑的小貝兒,幽怨地說︰“那現在怎麼辦?人家孩子本來不想誕生的,結果被咱們拉出來了,現在她被迫成了不能動的界碑,咱們倆是不是得對她負責?”
“負責?”
“哼,負個p責。”
安涼涼抱肩,視線懶洋洋地落在小貝兒身上,帶了一抹埋怨,“我們把她拉出來,那都應該怪她,你想想她那時候說的話,什麼讓咱們永遠留在恐怖深淵陪她,那話一出,咱們肯定得用力往回抽手,不然就沒辦法出去賺錢了。”
“我當時是放開了小貝兒的手,只是想抽回自己的手,小貝兒卻跟著咱們出來了,你說是怎麼回事?”
鹿小路掀著嘴角,有點清冷的眸光落在小貝兒身上,帶著看透人心的平靜,“我當時也松開了手,只是在往回抽自己的手,而某個小朋友卻跟著咱們一起出來了,難不成她的手上有膠水,直接黏在了咱們手上?”
安涼涼︰“誰知道呢,估計是自己想誕生,又不好意思推翻以前的言論,才突然搞了那麼一出。”
“我就不信了,身為恐怖樂園的主人,還必須通過恐怖深淵才能把人送出去?”
“什麼恐怖深淵醒了,她就只能通過恐怖深淵送人出去,那之前召喚人進來的時候呢?”
“那時候你也是在樂園營業時候召喚的人,那時候恐怖深淵也是醒著的,為什麼召喚人進來的時候就輕輕松松的,不需要通過什麼恐怖深淵,送人出去的時候就需要了?”
“我懷疑從恐怖深淵離開,是某個界碑自己誕生的必要環節,她才會拉著咱們走一遍,最後又裝模作樣地被咱們‘拉’出來。”
輕輕淺淺的聲音,越說越平靜,卻越來越讓小貝兒無法回答。
她想轉過身,逃避安涼涼和鹿小路的眼神,卻忽然發現自己成了界碑,轉身的話也只是讓自己的石頭換個面。
可這麼一想,小貝兒又覺得變成界碑也挺好的,至少她現在是一塊沒有任何反應的時候,涼涼姐姐和小鹿姐姐再怎麼看,也不能從她的本體上看到任何變化。
小貝兒忍不住偷笑,索性裝死,假裝自己什麼都沒听見,也沒什麼都不知道。
安涼涼盯了小貝兒一會兒,就知道她是在裝死,直接和鹿小路說︰“把那孩子收到背包空間里吧,我找個信得過的人帶她出去玩。”
“不過玩也不是免費玩的,我這兩天在這邊浪費不少時間,又說了不少安慰小貝兒的話,這些都是金幣,小貝兒,你得把耽誤我賺到的金幣都幫我賺回來,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