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吧。”
時隙淵扯著嘴角，眼神很平靜，“如果那個人下手的對象是異類，他只是在鏟除異類，是不是既能證明自己是無害的，也能證明自己是有益的？”
鹿小路眼楮睜大，沒想到時隙淵會這麼回答自己，可是……回答得好有說服力啊。
確實可以這麼理解。
如果他們將別人消滅，說那個人是異類，上面的人就會覺得他們是無害的，也是對心髒城有益的。
“可那手段不是太簡單了嗎？”
鹿小路抿著唇角，小聲說︰“這種一看就是討好上頭的手段，上面的人會看不出來？”
“再說，怎麼證明自己消滅的那個人就是異類？萬一消滅的是個好人，上面不會怪罪他嗎？”
“會吧……但這對上面來說是好事。”
時隙淵輕搖著頭，壓低聲音，小聲說︰“剛剛那個人也說了，每天進入新人訓練營的人都有上萬名，上萬人的話，怎麼一一查看？”
“那個白胡子老頭和咱們說那些話的時候語氣都沒起伏，是不是說明他已經說過無數次這樣的話了？”
“可想而知，上面的人也跟他一樣，每天都在做重復的事，每天都有巨大的工作量，對不對？”
鹿小路輕輕點頭，覺得時隙淵說得很有道理。
時隙淵眸光輕晃了下，繼續說︰“如果在這種情況下，新入營的人自相殘殺，人數變少，是不是會減少上面的工作量？”
“作為一個工作繁忙的人，是不是會樂于見到這樣的情況？”
鹿小路眼楮開始慢慢睜大，眼底布滿不敢置信。
時隙淵繼續說道︰“如果我是管理訓練營的人，那我不需要動手的人證明自己除掉的那個人是不是異類，因為已經被除掉了，就算證明不是異類也救不活，我只需要考慮該怎麼處理這個動手的人。”
“而最簡單的一個辦法就是，將這個動手的人一並處理掉，因為凡是主動出手的人，都不是一個听話的人，我們不需要這樣不听話的手下。”
鹿小路忍不住問︰“那如果活下來的那個人不是主動出手的人，而是別人向他下手，他反殺了那個人，你也要處理掉他嗎？”
時隙淵︰“這個就要看上面的人是如何想的了。”
“怕麻煩的不管是什麼原因，都會一起處理掉，不怕麻煩的就有可能問一句，沒準能保下一命。”
“但若是我每天面對這麼多工作，我可能不會問，只會一並處理掉，對我而言，不管是惹事的、還是反殺的，都是對心髒城的一種挑釁，我可以用他們殺雞儆猴，還可以免去一部分工作量，一舉兩得，何樂不為？”
鹿小路沉默了。
這就是上位者的思考方式嗎？
她和時隙淵一起听白胡子老頭的話，可她想到的只是為什麼要保命，時隙淵卻能想到這麼多，甚至連上位者的思考方式都能想到。
鹿小路沒辦法保證時隙淵說的就是對的，可她听完後只覺得時隙淵說得很有道理，如果她是一個每天都有很多工作量的上位者，她可能也會和時隙淵說的那樣，慢慢變得麻木、冷血。
“所以……我不能理解。”
鹿小路抿著唇，看著偌大的白房子，低聲說︰“明明白胡子老頭提醒咱們要老實點，卻在臨走的時候提醒咱們要努力活到明天，他是在故意暗示咱們嗎？”
若是沒有白胡子老頭暗示的那一句話，鹿小路現在早就進入這座大房子，找個地方歇著了。
可白胡子老頭暗示完，她就站在這里一直猶豫，總覺得進去後會面對不懷好意的人。
“是暗示，也可以說是明示。”
時隙淵抬起手，在鹿小路後背上輕輕拍了下，低聲說︰“他們的工作量都很多，不止上面的人想要減輕工作量，白胡子老頭也想，他才會故意這麼說，讓咱們防備別人。”
“行了，咱們知道上面是什麼意思就可以，進去吧。”
“要是進去後有人跟你說什麼，或者故意做什麼，咱們可以假裝听不到、看不見，盡量不和那些人起爭端，以免被一同消滅。”
“當然，要是有人真的太過分，夫人也無須忍耐，你可是神明玩家，分分鐘打穿心髒城，我相信夫人。”
鹿小路︰“……”
她說她是神明玩家，很厲害，時隙淵陰陽她，說她打穿心髒城容易，卻需要在億萬分之一里找主腦，得拼概率。
現在時隙淵為了安慰她，自己主動說什麼她厲害，分分鐘能打穿心髒城，那就不怕她打穿了心髒城又要拼概率嗎？
“你們怎麼還在這兒？”
白胡子老頭平淡的聲音從鹿小路、時隙淵、老黑身後響起。
他又帶著新人走了過來，看見鹿小路三人站在原地沒進白房子，白胡子老頭沒什麼表情的臉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似乎知道鹿小路他們為什麼沒進入白房子。
他沒說什麼，只是停在白房子面前，重復著之前和鹿小路三人說過的話。
“今天進入訓練營的人都在這座房子里……你們想要好好表現，就先努力活到明天。”
說完，白胡子老頭看了鹿小路三人一眼，轉身離開，鹿小路竟然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戲謔。
她忍不住睜大眼楮，看著白胡子老頭離開的背影，小聲和時隙淵說︰“你猜測的好像都是對的，他剛剛那個眼神好像在看咱們笑話。”
“什麼猜測啊？”
新來的人是一男一女，他們就站在旁邊，听見了鹿小路的話。
女人湊過來，小聲問︰“你們怎麼站在這里不進去，在等什麼嗎？”
鹿小路搖搖頭，時隙淵上前一步，擋住女人，沒讓她離鹿小路太近。
他回頭看老黑一眼，低聲道︰“我們進去吧。”
老黑沉默著點頭，許是徹底恢復了清醒，他又開始變得和以前一樣沉默，也有可能是跟在鹿小路、時隙淵身旁當電燈泡，他為了讓自己不那麼閃亮，才會很少說話。
三人走進白房子，一進去，熱氣撲面而來。
巨大的白房子里已經有很多人了，他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密密麻麻的，讓整個白房子顯得很擁擠。
房子很大，卻沒有窗戶，雖然是白天卻顯得陰沉沉，里面聚集了太多人，讓房子里充滿熱氣，就連味道都有點不太好聞。
鹿小路皺著眉，不習慣這樣的環境，時隙淵、老黑卻面無表情地向前走。
“新來的？”
有人擋在了他們面前，挑著眉一臉高傲地說︰“里面沒地方了，你們去外面待著吧，看不到這麼多人嗎，還往里擠什麼？”
“讓開。”
“好狗不擋道。”
老黑上前一步，用手推開那人，繼續往里走。
他手上用了些力氣，那個人沒防備，直接被推到一旁，還差點撞到別人身上。
那人氣急，掄起拳頭對著老黑打過去。
老黑都沒回頭看他，只抬起腿向後一踢，穩準狠地將那人踢飛。
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在眾人眼里只是幾秒的事，攔路的人就已經被老黑踢飛，遠遠摔到了地上。
誰都沒想到老黑會這麼干脆利索地回擊，更沒想到老黑武力值這麼高，連看都不用看就能將別人踢飛。
這不對勁，一點都不對勁……
其他新人進來的時候都很乖啊，就算有人攔路，新人也會好聲好氣地和別人商量，怎麼到了老黑這里，他就直接動手了？
看到這一幕的人都沉默了，只有鹿小路注意力在老黑那一腳上。
不愧是她們黑哥啊，都不用回頭看就能把人踢飛，關鍵是連下落的位置都計算得清清楚楚。
新人訓練營里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只有丁點空地，零星分布在人群和人群之間，而老黑就能那麼恰到好處地將人踢到空地上，既能將人踢飛，又能不讓踢飛的人在摔倒時砸到別人，這就是h大神的實力嗎？
鹿小路默默打開私信，開始 里啪啦的打字，給安涼涼同步這一切。
雖然現在安涼涼看不到這些私信，可等她們從這里出去，安涼涼就能接到她的私信，到時候就能知道老黑有多帥了。
時隙淵見鹿小路眼神有點呆，就知道她在發私信，他伸出手握住鹿小路的小手，牽著她慢慢往前走，以免鹿小路因為分神而摔倒。
等鹿小路跟安涼涼同步完這一幕，發現又有人擋在了他們面前。
“走到這兒就得了，隨便找個地方擠一擠，三個人的話也不是擠不下。”
攔路的人是個壯漢，說話時候聲音很粗壯，他抱著胳膊，毫不客氣地說︰“別以為這里是你們能逞強的地方，大家都是新人，都不想惹事，才懶得和你們計較，要是你們太過分，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