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流小學是六年制小學,有學生621人,教師47人,班級14個,在本次災難中,共有15名師生遇難。
經過和老師們的溝通,京大一行人了解到,學生們大部分是留守兒童,父母近的務工在綿陽市里,遠的在成都,重慶,甚至是省外居多,一年到頭回不來幾次。
其中因為本次災難,有不少學生家里有一位甚至數位親人離世,還有學生親眼看到老師倒在垮塌的教學樓里,這對他們的內心都有很大的沖擊。
京大一行人來的時間是十一假期,學校放假,一些學生已經被父母或親戚接走,但大部分還留在青流鎮無處可去,他們白天就在安置點周圍玩耍。
今天和京大一行人踫面的就是這些留在安置點的學生們,這段時間有太多人來看過他們,他們已經不再恐懼生人,但也沒有太多笑臉和感謝。
一群成人和孩子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們難以敞開心扉,郝社長和詹露老師商量後,決定把每一個帳篷都作為一個小的心理診室,每個帳篷留2人,學生可以自己選擇進去聊天,隨時來隨時走。
青流小學校方也同意了這個方案,不過大多數學生似乎都沒有什麼傾訴的欲望,或者說,這些帶著目的的談話,並不能解決他們內心的問題。
宋盞和江雲杪為一組,兩人在帳篷里等了一下午,最多有幾個學生扒開帳篷開開,但又只是看看,身子很快縮了回去。
後來還是江雲杪想了一個辦法,她把一張告示貼在帳篷上,寫著“只要進來,都可以領一份零食”。
這招確實不錯,江雲杪帶過來的零食不少,至少給帳篷招來了很多的“客流”,孩子們進來後拿了零食就走。
他們每人只拿一份,也不多拿。
盡管“客流”有了,但並沒有人真的傾訴。
傍晚時分,當宋盞和江雲杪覺得今天一定一無所獲的時候,一個大概10歲左右的男孩走了進來。
男孩留著平頭,額角貼著一枚創可貼。
他看了一眼已經被拿空的零食盤,江雲杪抱歉道︰“對不起弟弟,今天的零食領完了,明天再來吧。”
男孩攥了攥雙拳,緊張道︰“我不領零食,我能在這兒坐一會兒麼?”
江雲杪和宋盞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當然可以。”
男孩打量了一下簡陋的帳篷,低著頭想了想,說道︰“哥哥姐姐,我知道你們都是好人,是來幫助我們的,是最好大學的大學生。”
宋盞和江雲杪認真地听著,江雲杪拿筆準備記錄。
“張朵和沈凱都進來了,說你們人可好了。所以。”男孩咽了咽嗓子,“你們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小忙?”
江雲杪溫柔道︰“當然可以,你叫什麼名字?想我們做什麼?”
“我叫李鐵。”男孩有些不好意思道︰“明天是劉蘭蘭的生日,你們能不能帶劉蘭蘭去縣里看一場電影?”
宋盞和江雲杪沒想到李鐵的請求這麼奇怪。
“劉蘭蘭是誰?”宋盞問道。
李鐵說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這場地震里,她家人都走了。之前每年過生日,她爸媽都會帶她去縣里看一場電影,回來的時候她就會和我講。”
“今年她看不成了,我……我……”
李鐵說到這,宋盞和江雲杪明白了。
“沒問題,我一定幫你實現這個願望。”江雲杪滿口答應道。
“真的麼?”李鐵眼楮一下子亮了,直接站起來就給江雲杪鞠躬道︰“謝謝你姐姐。”
他鞠躬的時候脖子上還系著紅領巾,看上去應該是老師為了迎接京大一行人讓孩子們系上的。
李鐵高興地快步走出帳篷,他想把這個消息分享給所有好朋友。
江雲杪看向宋盞︰“我是不是答應得太快了?”
宋盞說道︰“不,你只是想要幫助這些孩子們而已。”
“等晚飯的時候,和郝社長他們商量一下吧。”
“嗯。”江雲杪應道。
晚飯結束後,宋盞和江雲杪找到郝雙雙說了這件事,郝雙雙想了想說道︰“你們的想法很好,只是這里面有一些問題還沒弄清楚。”
“一是劉蘭蘭是不是李鐵這個孩子說的情況。”
“二是我們有沒有權利帶孩子們出去,怎麼帶出去,又怎麼把他們帶回來?”
“三是縣里什麼情況還不清楚,需要確認一下。”
三個問題擺在面前,郝雙雙勸道︰“你們要不就帶一點吃的喝的,給李鐵和劉蘭蘭送過去,表示一下關心就行了。”
郝雙雙帶隊,也是不想橫生枝節。
江雲杪看向宋盞,宋盞說道︰“社長您說得對,我想,我們先把這三個問題確認好,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想幫幫他們。”
郝雙雙見勸不住,便說道︰“好,你們如果執意要做,就再來找我,我們去問問楊老師的意見。”
之後宋盞和江雲杪分頭行動,江雲杪去查李鐵和劉蘭蘭的情況,他們的老師最清楚;宋盞則聯系縣里,詢問青流鎮到縣里的交通以及電影院的營業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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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兩人再次匯合。
“李鐵和劉蘭蘭的情況確認了,基本屬實。”江雲杪臉色沉重,眼楮紅紅的,似乎剛哭過︰“而且,還有幾個孩子也和劉蘭蘭一樣,父母都不在了。”
“老師不建議帶孩子離開,一個是怕孩子在路上有什麼閃失,二是現在也沒有這個條件。”
宋盞說道︰“我這邊也差不多,平無縣到青流鎮這邊的路中斷了,去只能走土路。而且,李鐵提到的電影院,是一家老舊的小電影院,在這次地震中損毀嚴重,已經關閉了。”
事實擺在面前,兩人只能接受現實,江雲杪和宋盞決定接受郝雙雙的建議,拿一些零食去看看劉蘭蘭。
劉蘭蘭和李鐵所在的宿舍板房和安置點離得不遠,兩人很快就找到了。
他們並沒有在宿舍,向其他學生打听才知道,他們剛剛去了後面的小操場。
小操場是臨時搭建的學生活動點,因為地震所有的房子和娛樂設施,如電視等都沒有保存下來,孩子們的娛樂方式就是踢踢毽子和足球。
小操場是用堆放的重建建材,如鋼板和水管,圍起來的方塊地,宋盞和江雲杪找到他們的時候,李鐵和劉蘭蘭正在粗水管上坐著。
劉蘭蘭在哭,李鐵在安慰她。
“哭有啥子用,明天指定讓你看上電影兒。”李鐵打包票道。
“我不看,大家都不看,就我去看,張朵肯定說我,我不去。”劉蘭蘭倔強道。
“你去嘛。”
宋盞和江雲杪站在水管後面听著,感覺手里的零食沉甸甸的,遞不出去。
兩個人無功而返。
“宋盞,你還有別的辦法麼?”江雲杪邊走邊看向宋盞,滿懷期待道︰“我知道你肯定有辦法的。”
宋盞問道︰“你為什麼一定要幫他們呢?”
江雲杪說道︰“也許是因為,我們給不了他們真正想要的東西,既然他們開口了願望,那就幫他們實現吧。”
“你說呢?”
宋盞腦海中想著其他的方案,說道︰“那就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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