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晨曦白灝臣！
路燈的光透過樹葉縫隙落下一地斑駁的光影，在風里搖搖曳曳。
莫晨曦心不在焉地走著，思維一片混亂。
莫家人。
為什麼在她之前的十二年人生里，父母從來沒有提到過這件事。
她就跟普通的孩子一樣，上學放學，回家做作業，偶爾帶些母親制作的點心和同學們分享，唯一能覺得和別人不同的，或許就只剩他們家不是很現代的大宅子。
但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是什麼莫家嫡長女。
莫家人，一個百度上沒有，但卻存在周圍每個人嘴里的存在，到底跟她有什麼關系？
她實在想不出來。
就像被丟到了風暴中心，外面兵荒馬亂，她這里看似平靜，卻令人異常不安。
好像，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正在甦醒。
“在听嗎？”耳邊傳來熟悉的低沉男音，她才意識到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打了電話。
“我……”她愣愣的，舌頭像打結了一樣，不知道該說什麼，腦子里似有一團線，找不到線頭，就撥不順所有思路。
“在那里別動，我去找你。”男人好像就在她面前一樣，清楚她的狀態，知道她現在最需要什麼。
莫晨曦呆呆站在四下無人的小路上，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朝她襲來。
“莫小姐，現在已經過了門禁時間，你想出去的話，要出入證明的。“公司門口，莫晨曦被保安攔住。
恰巧，一輛車在外面開進來，車窗降下，露出一張溫文儒雅的笑臉，”讓她出去吧，回頭我會跟裴。“
”崔先生，那你可要記得，不然我得被扣分的，上次你就忘記去登記了。“保安有些小怨氣。
車里的男人笑著頷首，“這次不會忘記了，若是忘記，你找我。”
“好，那莫小姐你出去吧，路上小心，注意安全，早點回來。”保安拉開了閥門。
莫晨曦對保安和車里的男人感激一笑，步履匆忙地走出去。
車里，一個長相甜軟的萌妹鼓著腮幫子，氣呼呼瞪著自家這位，“你干什麼不讓我跟晨曦打招呼啊，我好久沒跟她見過面了！”
男人寵溺地摸摸女孩柔軟的頭發，“有人在等她，我們就別打擾了，改天我再帶你去串門。”
“得了吧，你說話都不算數的，轉身就忘。”女孩一副“我已經不指望你”的語氣。
萬物俱籟，晨曦急促的腳步成了夜色里獨有的音符。
她迫不及待地走向樹蔭，拉開車門坐進去。
像頭受傷的小獸，腦袋抵在男人的胸口，呼吸急促，“你那麼強大，知道莫家人嗎？他們，到底是做什麼的？”
白灝臣輕輕拍著她的背，聲音力耐心無限，“他們跟普通人沒什麼區別，只是存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定的影響力而已。”
“是這樣麼？”她無力地閉上眼楮。
“帶你去個地方吧。”男人的聲音從頭頂落下，帶著繾綣的溫柔。
莫晨曦頓了頓，從他懷里坐直來。
熱鬧非凡的城市中心，也存在著某些在歲月里寂靜守候的地方。
燈紅柳綠的街道，夜里經久不息的霓虹燈，下方佇立著一家與整條街狂野氛圍及其不相稱的茶居。
車，就停在馬路的對面。
”進去吧，他應該在等你了。“白灝臣低沉地道。
”他？“莫晨曦心頭閃過一個名字，眼楮縮了下，若有所思看著男
人，試圖看清面具下的他。
白灝臣坦蕩地迎上她的審視，”你不是很想知道你家到底是什麼情況嗎？我能想到的，最了解你家里情況的人，就是他了。“
”可是你怎麼會……“怎麼會跟他也認識。
白灝臣傾身過去，眸子里是溺愛，是憐惜，”你想不通的事情，我都會盡量你幫你了解。下去吧，我在這里等你。”
“嗯。”莫晨曦下了車，在古香古色的茶居門口躊躇不前。
很快，一位身穿唐裝的老年人走出來，慈眉善目，對她很是尊重，“莫小姐，進去吧，白先生已經在里面等你了。”
“好。”莫晨曦深吸了口氣，回身看了下隱沒在馬路對面的車輛，跟隨老人進了茶居。
走過曲折的過道，老人停下，拉開一扇門，對她笑笑，“進去吧。“
莫晨曦抬眸，視線落在房間里，坐在榻榻米上泡茶的白希堯身上，心情十分復雜。
她脫了鞋進去。
白希堯聞聲轉過頭來，對她露出一抹寬容溺愛的笑容，“晨曦，你來了。”
莫晨曦在對面坐下，“叔叔。”
白希堯推了一杯茶到她面前，“快嘗嘗，我的手藝有沒有退步了。”
莫晨曦端起來抿了一口，頰齒留香，”還是和從前一樣。“
”跟你小時候喝的一樣嗎？“白希堯望著她，“要先用溫水清洗茶葉，才放進沸水當中，這是你父親告訴我的。”
莫晨曦一愣，手轉起茶杯，良久才低低出聲，“不一樣，即便方法相同，每個人泡出來的，都不一樣。”
白希堯點點頭，給她續了茶水，茶壺放回擺盤上，毫無預兆地把真相拋出來。
“你是莫家正統的嫡長女，如果沒有那場大火，你會順利長大，跟秦家的秦晚舟一樣，成為莫家的家主。”
白希堯頓了頓，語氣唏噓，“可惜，那場大火，讓你失去了一切。”
莫晨曦搖頭，“為什麼我的父母從來沒有跟我提起這件事？”
“或許他們還不想你有這種煩惱，莫家家主不好當。”白希堯嘆氣，“你父母一直都希望你能快快樂樂、無憂無慮地過下去。又或許，他們沒來得及跟你說吧。”
沒來得及……
眼眶不由控制地一熱，莫晨曦忍住了，低頭，肩膀抖動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來一件事，“當年那場大火，真的是意外嗎？”
白希堯眼尾輕微顫動了下，語氣一如平常道“是的，那時候你也記得，天氣特別干燥，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才會導致火災發生。”
不可能。
莫晨曦想起那封信的內容，心頭怵了一下。
”怎麼了？“白希堯打眼看她，有些不對勁。
莫晨曦搖搖頭，轉了話題，“那場大火真的把我家全部東西都燒毀了嗎？如你所說，莫家應該不只我所知道的那家公司，其他的財產呢？”
“在莫家分支那里。”白希堯道，“當年那場大火一出，莫家分支那邊就來人了，他們要帶走你。”
“然後呢？”
”然後……“白希堯沉吟，眼眸沉重地凝視她，“你母親離世前，讓我用整個正統莫家，換了你六十年。”
“從莫家建立以來，就有一個規矩，只有正統嫡長子孫，才有資格繼承家主之位，即便莫家分支，也想有朝一日成為正統。“
“但是，一旦成了家主，就意味著，失去自由，失去幸福，甚至失去自我，你的一生，將只為整個莫家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