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宵隨口笑問“糕點吃了嗎？”
王圓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客氣也不是，道謝也不是。
哭笑不得說“你的糕點我都給你留著，你沒吃那份肉夾饃倒是讓我和曉曉倆人分了，謝謝你啊宋醫生。”
宋宵薄薄的唇輕抿起“最近你好像在忙投票的事兒？”
他雖然初來乍到，但都在一個知青院，人多嘴雜的，隱隱也听說了不少。
“是啊。”王圓圓還挺驚訝，“宋醫生連這都知道了？”
宋宵點頭“听說還有人跟你競爭。”
王圓圓瞬間打開話匣子，“本來是穩贏的，但是吧，中間出了點小插曲，現在變成我和另一個知青競爭，說不好誰能勝出。”
“可惜我來得晚，不能助你一臂之力，昨天問了支書，我應該不能投票。”
“沒事沒事兒，你的支持我已經感受到了。”王圓圓尋思倆人見面沒幾回，話題每次都圍繞自己了，這麼好像也怪怪的。
就主動問“衛生站的事兒商量好了嗎？”
“基本談好了，設備和藥品都跟鎮里打了申請，現在就差選址。”
“沒定下來麼？”
“還沒，王知青有什麼想法和建議麼？”
“我？”王圓圓感覺這話不好接。
不過她看宋宵為人挺隨和的，在他跟前應該也沒必要太拘泥。
想了想就說“村東邊住戶密集，西邊相對荒涼點，不過地方大啊，北邊靠近北樟子山，潮濕陰冷不怎麼合適，南邊是村口，進出方便些，知青院其實也可以，咱們東邊空著七八間房呢，現成的診療室，稍微拾掇拾掇就能拿來用，要是設在知青院，以後咱們大伙看病可就方便了。”
王圓圓倒是沒怕宋宵笑話，連自己的小小私心都暴露了。
主要這人太溫柔了，在他面前好像說話都能隨意不少，也不用擔心他斤斤計較。
宋宵笑起來，“我也想把衛生站設立在知青院，回頭爭取說服支書。”
支書是想把衛生站設立在村東邊，如王圓圓所說，那邊集中了村里六成的住戶，李姓人家也都集中在那邊。
不過到底是離知青點遠了點，平時就沒時間也沒機會回知青院了。
幾年前剛進部隊他就有進村的想法，趁年輕來基層鍛煉幾年，對自己的心志和醫術都是一種磨礪。
實施的過程也挺順利，下鄉開展醫療救助的想法一報上去，部隊立刻就給了支持和批準。
但之所以選擇北樟大隊而不是去其他大隊，則是為了面前的人。
當初把她從水里撈出來，那時候她就已經沒氣了，脈搏和心跳都停止了，符合醫學上認定死亡的標準。
作為一名醫生，眼睜睜看著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麼逝去，心里充斥了無力感。
那天也不知道怎麼了，明知道人不可能再救活，一切都是徒勞，他卻不想放棄，執念也好，奢望也罷，他就是沒停手，拼命為她做人工呼吸，一下又一下，明明連自己都不抱任何希望，他卻固執地堅持著。
他沒想到，後來居然發生了不可思議的奇跡，人救活了。
宋宵無法形容當她心跳恢復那一刻自己的心情，驚喜、激動，混合著不可思議，甚至升起一股喜極而泣的沖動，他並不認識王圓圓，可他的眼楮濕潤了，只是因為這條逝去的生命去而復返。
他曾經登山看過日出。
在經歷了長時間的黑暗，黎明破曉那一刻，太陽突然從地平線躍出，熱烈的光輝照亮萬物，橫掃黑暗，也點燃了一切希望，任何人在那一刻都會為之欣喜若狂，體會到極致的感動，這也是觀看日出最讓人著迷的原因。
把王圓圓救活那一刻，他體會到的就是這樣的感覺。
那會兒他在執行任務，沒辦法送她去醫院，救了人他匆匆離開了，後來當她打听到她的情況時，才得知她要下鄉去了。
那一百五十塊錢，是他的一點心意，那時候他就打算去找她了。
可以說這次來北樟大隊，行醫佔了一部分，找她佔了另一部分。
雖然那天為了救她，當庭廣眾親了她，可他畢竟是醫生，有著白衣天使的職責在身，救人這樣神聖的時刻不分男女，他倒不至于為了這個就要娶王圓圓。
只是心里一直有一股強烈的沖動，想去看看那個救回來的女孩兒，了解這個姑娘，親眼見證她鮮活的生命，親自參與她的生活。
因為她對他的人生意義是不一樣的，她的去而復返，帶給他的感動和震撼無法言喻，那樣的希望照亮了他的人生，他期待著再次見面。
到了北樟大隊，親眼見了她，他的感覺說不上好壞，卻挺奇妙的。
熟悉而又陌生。
那時候她躺在地上毫無生機，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卻是鮮活的面孔，會和他開玩笑，透露一些隱晦的小心思，絮叨一些生活瑣事。
她模樣也很好看，皮膚白皙，小巴掌臉兒，笑起來時眼楮亮亮的。
“宋醫生，你也是怕上下班跑遠路吧，家門口方便多了。”王圓圓俏皮一笑，並且朝他擠擠眼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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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宵收回思緒。
也跟著笑起來“離得近是方便。”
話剛落，就見王圓圓站在一戶人家門口，臉色有些奇怪。
院子大門開著，里頭傳來一陣說話聲兒。
“孫知青啊，你太客氣了，每回來都帶東西，讓我們老兩口都不好意思了。”
“鐵牛平時幫我干不少活，再說這次我身體出毛病多虧你們，這點東西不算什麼，你們可千萬別跟我見外。”
“不行不行，這些東西你說啥也得拿回去，前天剛給鐵牛送了衣裳，今兒說啥也不能讓你破費了。”
“你們要不收東西，我以後就不吃你們給的藥。”
“哎呀你這孩子，行行行，我們就收下了，別急著走啊孫知青，馬上開飯了，在家里吃了午飯再走。”
宋宵見王圓圓表情古怪，不由得低聲問“認識？”
王圓圓“我本來想來鐵牛家借點種子，沒想到孫秀文也在。”
既然這樣，就算了。
她轉身就要走，不過被身後的聲音喊住了。
“王知青，宋醫生？”
鐵牛出門上對面拔蔥，冷不丁看見王圓圓，趕緊出聲喊人。
王圓圓咧嘴一笑“鐵牛。”
鐵牛立刻就朝著院子里一嗓子，“爸媽，王知青來了，趕緊添兩雙碗筷的。”
說著就走上前張羅王圓圓進院子，“王知青，宋大夫，快進屋坐，正好趕上午飯，在家里吃個午飯，嘮會兒再走。”
“不了不了。”王圓圓連忙推辭“我還有點事兒，吃飯就不吃了。”
“王知青人呢？”一個大嬸兒的身影從院子里冒出來，看到王圓圓眼楮當場放光，“閨女啊！你就是王知青，上次我們家鐵牛多虧你了，快快，趕緊進屋坐！”
鐵牛媽熱情十足，拽著王圓圓的胳膊就不撒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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