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半夜來天牢赴約,這次待遇終于好了點,有酒有菜。還準備了供休息的軟榻。
一看這待遇,就知道肯定沒啥好事。
頓時心情就不太美妙。
但是轉念一想,幫忙有錢來,心情又好轉起來。
所以說啊,太監就是陰晴不定,比女人的心思還要難猜。
陳觀樓仿佛沒看見對方臉上表情變換,笑呵呵的招呼,極為熱情。一改之前鼻子不是鼻子,眼楮不是眼楮的態度。
王海很是鄙夷,“陳兄,你前倨後恭,不覺著丟人嗎?”
陳觀樓半點不虛,張嘴就開始胡說八道,“咱們是親兄弟,何來丟人一說。我若是次次見你,次次都熱情,你恐怕就該懷疑我包藏禍心。偶爾對你冷臉,那是將你當做自己人對待。你若不是自己人,我豈能對你甩臉子。”
這話好像有點道理。
王海的智商,這一刻好像沒上線。
他喝了一杯酒,心頭有點䱇瑟。沒錯,只有自己人,才會隨便甩臉子發脾氣,偶爾不受待見也是正常的。
“你叫我來所為何事?”
“王兄可知童太妃的情況?”
“你問她做甚?一個老太妃而已,仗著對陛下有幾分情義,在宮里頭算是有幾分體面。”王海語氣輕蔑,听得出來,童太妃在他眼里不值一提,不是什麼重要人物。
一個沒有價值的老太妃,能夠體面榮養,就是最好的結果。斷然不敢在宮里頭興風作浪。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娘家著想。
“听說她病了。”
“是有這麼一回事。”
“太醫院請外援,請到我天牢頭上。這事你知道嗎?”陳觀樓很隨意的說起此事。
王海微蹙眉頭,似乎有些意外,“據我所知,童太妃身上長了一顆瘤子,已經好幾年。最近太醫們的確經常往後宮跑。穆醫官前陳子割了一個瘤子,听說病人活了下來。難怪太醫院會將主意打到穆醫官頭上。”
“這事連你也听說了?”陳觀樓萬萬沒想到,穆醫官一次手術,竟然引來如此多的關注。
“這麼大的事,咱家當然要關注一二。你或許不知道,割瘤子這事,可不簡單。往年,十起割瘤子,至少得死七八個。穆醫官不僅割瘤子成功,割的還是脖子上的瘤子,病人還活了下來,這就極為罕見了。人吃五谷雜糧,誰也不敢保證不生病,不長瘤子。就算沒病,為了身邊人著想,也要關注一二。”
王海的想法,正是眼下大部分人的想法。
大家都在暗戳戳的關注穆醫官。然而穆醫官年紀大了,估計能動手的時間就剩下幾年。好在穆醫官正在全力培養大孫子穆文栩。據說上次割瘤子,穆文栩就是助手。
而且很多聰明人也能猜到,穆醫官堅持留在天牢,肯定是圖天牢大量的病患資源,大把練手的機會。對于各種外傷處理,穆家比太醫院的太醫還要強三分。如今連瘤子都能成功割下來,果然待在天牢是對的。
正因為這一點,這幫聰明人沒打算將穆醫官調離天牢。就讓穆家兒孫,世世代代都在天牢練手。醫術練出來,受益的都是他們這幫貴人。
如今宮里頭要請穆醫官給童太妃割瘤子,京城上下,宮內宮外,都在關注此事。
若是穆醫官連續兩次割瘤子都能成功,嘖……以後身價倍增!
“你叫我來就為這事?”王海好奇問道。
陳觀樓點點頭,“太醫院不當人,只允許穆醫官帶孫女進宮割瘤子。但是穆醫官跟我說了,必須帶孫子穆文栩進宮幫忙打下手。他孫女只處理過普通的外傷,割瘤子這活勝任不了。沒有大孫子當助手,他沒把握,擔心出岔子。而且……”
陳觀樓指了指甲字號大牢的方向。
“安平王的事,你應該知道吧。”
王海微微挑眉,“你是指他很靈這事?”
陳觀樓點頭,“我當你是親兄弟,才告訴你實情。”
這話王海很受用,心頭很熨帖,有點小得意。
“什麼實情?”
“安平王給穆醫官看了看,說是穆醫官這回有血光之災。除非我護著他,方能避免。所以,穆醫官進宮割瘤子的時候,我也要跟著去。這兩件事,說到底其實是一件事。全拜托你!”
陳觀樓提出要求,王海張嘴結舌。
好半天他才說道︰“你可真會給我找麻煩。讓穆醫官的大孫子進宮當助手,此事簡單。但是讓你陪著進宮,不合規矩。”
“怎麼不合規矩,我又不是沒去過。前幾年,那誰中毒,找到穆醫官,也是我陪著進宮保護。凡事有一就有二……”
“那回是皇子,這回是太妃,不一樣。”王海解釋道。
“我又不進屋看太妃的身體,就守在外面,替穆醫官護法,怎麼就不一樣。你們就是偏見!”陳觀樓斥道。
王海頭痛。
“你非要進宮。”
“穆醫官可是天牢的珍貴財產,保護他的安全,我義不容辭。而且,我相信安平王說的話。我若不進宮護著,穆醫官會被欺負死。”
穆醫官最怕進宮,最怕跟宮里人打交道。沒他守著,他懷疑老小子心態不穩,手一抖,哦豁,命都會搭進去。膽子小,就讓他這個膽大的護著,沒毛病!
王海鄭重說道︰“這事必須讓陛下同意。”
“那就想辦法讓陛下同意。王兄,你肯定有辦法,對吧。”
王海沒有答應,但也沒有拒絕。他在琢磨此事的利弊。
陳觀樓更直接,拿出一疊銀票,放在對方面前,“這是辛苦費。在我這,從不讓你白幫忙。不像宮里那幫老家伙,就知道差遣你,半點好處都不給。”
給錢還順便陰陽了一下宮里人,挑撥離間玩得很溜。
“幫你辦成這事,也不是不行。”王海斟酌著說道,“但是,以後有用得到穆醫官的地方,你得幫我。我知道穆醫官不樂意給權貴看病,然而在京城想要活得舒坦,就少不了權貴的支持,如何?”
陳觀樓嘖嘖兩聲,“我當你是兄弟,你拿我當冤大頭。我要是答應你,我豈不是對不起老穆。你換個條件。”
“你就那麼維護那個老家伙?”
“放肆!什麼老家伙!那是我的老伙計,我的忘年之交。你懂個屁。”
兩‘假兄弟’,你瞪我,我瞪你,大有一言不合就要翻臉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