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康望著躺在塵土之中、狼狽得不成樣子的兒子阿武,心中好似打翻了五味瓶,苦澀、無奈、不甘與憤怒如洶涌的潮水,將他徹底淹沒。熾熱的日光毫無憐憫地灑在這片比武場上,每一道光線都像是在無情揭露他此刻的窘迫與挫敗。他心里十分清楚,眼下這局勢,容不得他再有半分猶豫。若是還不做出決斷,兒子阿武不僅會徹底失去顏面,淪為眾人茶余飯後的笑柄,自己苦心經營多年、傾注無數心血的寨子,也必將在這場無休止的紛爭里,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周圍那一雙雙或期待見證新秩序誕生、或審視他如何收場的眼楮,深吸一口氣,胸膛劇烈起伏著,那股氣像是要把滿心的不甘都頂出去,卻又被強行壓抑了回去。隨後,他拖著仿佛灌了鉛一般沉重的雙腿,一步一步,緩緩朝著比武場中央走去。每邁出一步,他都覺得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踏出一個個痛苦而又無奈的印記。
終于,他站定在場地中央,清了清因為緊張和干澀的嗓子,開口說道。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像是從歲月的縫隙里擠出來的,帶著無盡的滄桑與疲憊,卻又在這寂靜得針落可聞的比武場上,清晰地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中︰“我阿康,今日認栽。兩寨合並,從今往後,尊老寨主為尊。”
這話一出口,整個世界仿佛瞬間凝固,時間也為之停滯。短暫的死寂,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讓人感到莫名的壓抑,所有人都屏氣斂息,似乎都不敢相信這場紛爭就這般落下帷幕。緊接著,一陣排山倒海般的歡呼聲,猛地爆發出來。這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直沖雲霄,仿佛要將這幾日積攢的緊張與陰霾,統統驅散干淨,新的希望在這片土地上冉冉升起。
老寨主眼中淚光閃爍,激動得身子都微微顫抖起來。他快步向前,伸出那雙滿是老繭、飽經歲月滄桑的手,緊緊握住阿康的手,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好啊,好啊!從今往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那緊緊相握的雙手,像是在宣告一段新的和平歲月即將開啟,過往的恩怨都將就此塵封。
阿貴也快步來到阿康面前,身姿挺拔卻又謙遜有禮,微微鞠躬,態度誠懇而真摯︰“阿康叔叔,過去多有得罪之處,還望您大人大量,莫要放在心上。日後兩寨齊心協力,定能開創出一番嶄新的局面。”阿康看著眼前這個朝氣蓬勃、讓自己兒子慘敗的年輕人,心中五味雜陳,百般滋味交織。最終,也只能苦笑著點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由衷的贊賞︰“你確實厲害,這場比試,我輸得心服口服。”
此時,卓然注意到一旁獨自落寞的阿武,他正低垂著頭,眼神中滿是不甘與失落。卓然心中一動,抬步朝阿武走去。來到阿武身邊,卓然輕聲說道︰“阿武兄弟。”阿武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又很快被落寞取代。卓然接著說︰“這次比試雖有輸贏,但這並不代表你的實力不濟。阿貴能贏,有他的運氣和巧思,但你的實力大家都看在眼里。”阿武苦笑著說︰“輸了就是輸了,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卓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時的輸贏算不了什麼,重要的是未來。如今兩寨合並,往後有的是機會證明自己。阿貴也絕非小肚雞腸之人,他贏了這場比試,想必也盼著能與你攜手,共同讓兩寨變得更好 。”阿武听著,眼中的不甘漸漸淡去,多了一絲思索。
老寨主和阿貴轉過身,目光齊刷刷地落在卓然身上。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十足,同時深深地鞠了一躬。老寨主滿含感激,聲音里帶著幾分哽咽︰“卓然兄弟,今日若不是你從中斡旋,出謀劃策,這場紛爭還不知要鬧到何種可怕的地步。我們整個寨子,都欠你一份天大的恩情啊!”阿貴也連忙附和,語氣中滿是熱忱與敬重︰“是啊,卓然大哥,若不是你為我指點迷津,精心謀劃,我哪有機會贏得這場艱難的比武。以後但凡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您盡管開口,赴湯蹈火,我阿貴絕無二話!”
卓然連忙伸出雙手,將兩人穩穩扶起,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輕聲說道︰“老寨主、阿貴兄弟,你們太客氣了。大家能化干戈為玉帛,從此和平共處,這才是最重要的事,也是我最希望看到的。”然而,卓然臉上雖帶著笑意,心中卻隱隱有些擔憂。他目光不著痕跡地掃向阿康,見他雖然此刻神色平靜,可眼神深處那一抹不甘,還是沒能逃過卓然的眼楮。卓然心里明白,阿康雖然眼下服軟,可人心難測,難保日後不會生出變故。
想到此處,卓然心中暗自思忖,覺得現在正是個好時機。他趁著眾人都沉浸在喜悅之中,現場氣氛熱鬧非凡,沒有人注意到他的舉動,便若無其事地悄悄走到老寨主身邊,不動聲色地將他拉到一旁。
卓然一邊拉著老寨主,一邊機警地環顧四周,目光如炬,仔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待他確定確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之後,這才放心地從懷中掏出幾枚閃光霹靂彈。他將這幾枚霹靂彈遞到老寨主的手中,仿佛它們是無比珍貴的寶物一般。
老寨主見狀,也是一臉的驚訝和疑惑,但他並沒有多問,只是默默地接過了卓然遞過來的霹靂彈。卓然見狀,心中稍安,他微微俯身,壓低聲音,神色凝重地對老寨主叮囑道︰“老寨主,這幾枚霹靂彈您一定要收好。它們可是我特意為您準備的,以備不時之需。萬一以後阿康那邊有什麼異常舉動,這些霹靂彈說不定就能派上大用場。”
說到這里,卓然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如何措辭。過了一會兒,他才繼續說道︰“不過,這東西的威力可不小,一旦使用,後果恐怕難以預料。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您千萬不要輕易拿出來。另外,我看那阿武,似乎對這次比武失利非常不甘心。您一定要讓阿貴多留個心眼,提防著他一些。畢竟,這次比武阿武的實力其實是在阿貴之上的,阿貴這次能夠獲勝,主要還是靠他那精妙的步法取巧罷了。”
老寨主快速收起閃光霹靂彈,他抬起頭,眼中滿是感激與信任︰“卓然兄弟,你想得太周到了,心思如此細膩,考慮如此周全。放心吧,我一定妥善保管,絕不輕易示人。也會讓阿貴時刻小心謹慎的。這次若不是公子你,後果是什麼樣子,我都不敢想象。大恩不言謝,這份恩情,我們全寨上下,都會銘記在心!”
喜歡劍里乾坤請大家收藏︰()劍里乾坤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