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屋內，映入牧楓和佛子眼簾的是一個極為簡樸的場景。
左邊立著一個丈許高的書架，上面擺滿了各種書籍和卷軸。
右側是一張簡約的床榻。
中間擺放著一張竹桌以及一套精致的茶具。
一位頭發灰白，面容俊朗且帶著些許歲月滄桑的中年男子，正坐在竹桌前，洗壺煮茗，好不愜意。
“兩位，不用客氣，隨意坐。”
中年男子沒有抬頭看牧楓和佛子，一直專注于煮茶，隨口地說了一句。
牧楓和佛子的神色卻是顯得謹慎和警惕，緩步走了過來，在竹桌旁坐了下來。
從進入壁畫之後，牧楓之前感受到的那一絲似曾熟悉的氣息就愈發的強烈。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不能確定那氣息是什麼。
現在坐在灰發中年男子的面前，他已經可以確定了。
是天魔的氣息。
而且這天魔的氣息，是從眼前這位正在專注泡茶的灰發中年男子身上散發出來的。
“佛子，眼前之人極有可能是天魔，要小心。”牧楓傳音道。
佛子神色同樣凝重，回應道︰“不是可能，而是他就是天魔。我之前感應到的呼喚聲音，就是來自于他。”
牧楓瞳孔猛地一震，望向灰發中年男子的目光充滿了戒備，元力也暗暗運轉起來，準備應對任何的突發情況。
這時，灰發中年男子泡好了茶茗，滿上了兩杯，輕輕推至牧楓和佛子的面前。
“兩位，品嘗一下，這可是吾從栽種了五萬年的茶樹上摘下的茶葉泡的。”
牧楓和佛子神色依然警惕防備，並沒有動茶杯。
佛子更是微微閉上了眼楮，低語念誦起了佛經。
灰發中年男子見狀，微微笑道︰“別緊張，今日不過是單純想請兩位與吾共享茶茗而已，並無惡意。”
“你可是天魔？”牧楓凝聲問道。
對于牧楓的突然質問，灰衣中年男子並不感意外，端起了茶杯，輕抿一口。
他並沒有直接回答牧楓的問題，反而另有深意地問道︰“在小友的眼中，天魔是什麼樣的？”
牧楓直言不諱地回答道︰“殘暴，嗜血，陰狠，冷血。”
灰發中年男子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笑了笑，說道︰“這的確是魔性的一面，但人性不也同樣具備這樣的一面嗎？”
牧楓內心猛地一震，目光一凜，一時間啞口無言，不知如何進行反駁。
修煉至今，他也經歷了種種事，確實如灰發中年男子所言，人性也同樣具有著這樣的陰暗一面。
灰發中年男子繼續說道︰“你之所以覺得所有的天魔都是冷血殘暴，是因為你所接觸到的天魔，都將這一面毫不掩飾地暴露出來，而你們人族卻是將這一面偽裝了起來。”
“但是你們天魔卻是發動了戰爭，侵略我天極大陸，致使億萬生靈慘遭涂炭，家園被毀。”牧楓生氣凜然地反駁道。
不用灰發中年男子承認，牧楓已經可以肯定，眼前之人就是天魔，而且是一尊實力極為強大的天魔。
但是他依然不懼，大不了就是一戰到底。
灰發中年男子微笑的面容斂去了一些，眼底閃過了一抹復雜的色彩。
他緩緩說道︰“確實，天極大陸的這場戰爭是天魔一族發起的。只是，這樣針對下位面的戰爭，主宇宙中的人類種族也同樣發起過。”
“這是宇宙的生存規則，弱肉強食，亙古至今，億萬年了，不說弱小的下位面了，就連主宇宙中，那些強大的古族，都不知更迭了多少次，滅亡了多少個種族。”
“難道弱小就是罪嗎？弱小就要被毀滅嗎？”牧楓厲聲大吼道。
面對牧楓突然的情緒激動，灰發中年男子面容依舊淡然，說道︰“弱小並無罪過，此間混沌宇宙廣闊無垠，至今無人探尋到宇宙的邊緣，下位面世界更是無數。”
“但是，這個宇宙的規則就是如此，弱小，終有一日會消亡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之中。”
“弱小，就要挨打，就要承受被剝削的命運，直到最後徹底滅亡……”
牧楓激動的情緒逐漸平緩了下來，口中喃喃自語。
他來自鴻蒙宇宙的藍星，對于弱小就要挨打這個道理，認識是最為深刻的。
原本他以為自己的內心足夠的強大了，但是剛才的突然情緒激動，卻是讓他幡然醒悟了過來。
原來他強大只是表面的，當面對強大的存在時，他依舊只能無腦地大吼嘶叫。
弱小就是原罪，沒有錯。
但是，一個人在面對危機時，只知道將希望寄托在別人的身上，甚至是寄希望于敵人，以弱小為借口，乞求對方放過自己。
這不就是無能的懦弱表現嗎？
一個懦弱的人，懦弱的種族，又怎能不被滅亡？
牧楓意識到，他剛才對灰發中年男子的嘶吼吶喊，是多麼的幼稚和懦弱的行為。
牧楓自嘲地低頭笑了笑，直接端起面前的茶杯，毫無顧忌地一飲而盡。
“這位施主，你呼喚貧僧和牧施主前來，所為何事？”
一直默不作聲的佛子，睜開了微閉的雙眸，緩聲問道。
在見到灰發中年男子之後，佛子的內心似是受到了某種神秘的力量影響，變得躁動不安。
體內的血液更是像是被喚醒了一般，變得狂暴了起來。
剛才他之所以閉目誦經，就是以佛法之力壓制體內的異動。
幸好之前感悟了梵隱佛尊的佛道感悟，這才將躁動的血液和心境穩定了下來。
經此一事後，佛子對眼前的灰發中年男子感到更加的好奇。
灰發中年男子的目光饒有趣味地望向佛子，露出了溫和的笑容，自語道︰
“梵隱佛尊的佛道感悟真是令人意外，青玄這一步棋走的還是有些力度呢。”
牧楓和佛子內心微震。
灰發中年男子居然認識青玄天至尊和梵隱佛尊？
灰發中年男子對著佛子說道︰“其實一開始，我只是想讓你一人進來的，沒想到這小家伙居然也能夠進來。”
說著，他的目光轉向了牧楓，令得牧楓身體不禁一顫，仿佛被看透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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