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氣散盡，眼前景象讓帝尊們齊齊倒吸一口冷氣。
本源靈泉之地，哪還有什麼汪洋靈海？
干裂的河床中央，只剩下一小汪渾濁的粘液，勉強算是個水坑。
坑底沉積著厚厚一層漆黑如墨的淤泥，散發出濃烈的、令人作嘔的腐敗腥氣，比尸臭更甚。
越是靠近靈泉，那股令人心神不寧的躁動就越發凶猛。
帝尊們臉色發青，呼吸粗重，眼神里掙扎著狂亂的紅光。
若非林宇身上散發出的無形氣場如同定海神針般壓著，這五百帝尊怕是要先自相殘殺起來。
陰九全死死盯著那窪死水，聲音干澀發顫“大人…這就是…本源靈泉？”
他記得數千年前，這里還是靈霧蒸騰、仙光流淌的聖地，是五行陰陽大世界的心髒。
大荒尊者喉結滾動，攥緊的拳頭骨節發白“那點…那點黑水…就是根源？”
他指向泉眼中心僅剩的那一小片粘稠液體，周圍繚繞的黑氣最為濃重，幾乎凝成實質，像無數條貪婪的觸手在蠕動。
林宇沒回答他們，目光穿透干涸的河床，直刺下方深處。
他的臉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慕容雪站在他身側，一只手護著隆起的腹部，另一只手已然放在胸前，清冷的眸子同樣鎖死地下。
“都感覺到了？”
林宇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眾人粗重的呼吸和地下傳來的若有若無的沉悶脈動。
那脈動，像一顆被淤泥包裹的巨大心髒在緩緩搏動。
咚…咚…咚！
每一下，都牽動著在場所有修士的心跳，讓他們神魂深處泛起冰冷刺骨的寒意。
“這下面…”陰九全艱難地吞咽口水，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有活物？”
“是活物。”林宇眼神銳利如刀，“不過他正在煉化或者說…是某種東西正在被消化。”
“消化？”大荒尊者失聲，“消化什麼？！”
“你們世界的本源晶核。”林宇一字一頓。
轟！
這句話如同驚雷在帝尊們腦海中炸開。
本源晶核！
那是五行陰陽大世界存在的根基，是所有法則、所有靈氣的源頭！
被…被怪物給吃了？
“不可能！”
一個紅袍帝尊猛地踏前一步，雙眼赤紅，“本源晶核蘊含天地偉力，豈是凡物能吞噬？定是你危言聳听！”
他身上的氣息劇烈波動，顯然被這駭人的消息和此地詭異的氣氛逼得瀕臨失控。
林宇甚至沒看他一眼，只淡淡道“凡物？你們覺得能無聲無息污染整個大世界，讓帝尊都魔化的東西，會是凡物？”
他抬手指向那窪死水“看清楚了。那點殘留，不是靈泉，是那東西排泄出的污穢。
本源晶核，已被它囫圇吞下，正在它肚子里被煉化。等它徹底消化完，你們這個世界，也就徹底死了。
靈氣枯竭，法則崩潰，萬物凋零，所有生靈，包括你們，都會化為它破繭而出的養料。”
死寂。
絕對的死寂。
只有地下那沉悶。
“咚…咚…”
聲如同喪鐘，敲在每一個帝尊的心上。
五百張面孔瞬間褪盡血色。
紅袍帝尊踉蹌後退，滿眼都是絕望的恐懼。
本源晶核被吞了？世界要死了？他們是養料？
陰九全身體晃了晃，嘴唇哆嗦著“大人…那…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林宇的目光穿透層層岩層和翻涌的魔氣，仿佛看到了那潛伏在地心深處的恐怖輪廓。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洞悉真相的冰冷“一種本不該出現在這個層面的東西。它超越了帝尊境，甚至…可能不屬于我們認知中的任何生命形態。更像是…寄生在宇宙規則夾縫里的蛀蟲。”
蛀蟲？
這個詞讓所有帝尊頭皮發麻！能把一個浩瀚大世界的本源當點心啃的蛀蟲？
大荒尊者猛地抬頭，嘶聲問道“大人！怎麼辦？！難道我們只能等死？！”
絕望在人群中蔓延。
有人眼神渙散，有人渾身顫抖，有人死死盯著那窪死水，仿佛想從中找到一絲渺茫的希望。
林宇的目光掃過一張張慘白絕望的臉。
“等死？”
他嘴角扯出一絲極淡的弧度，沒有絲毫溫度，“它想吃，也得問問它的牙口夠不夠硬。”
他往前踏出一步，這一步仿佛踩在空間的節點上，腳下干裂的河床無聲地蔓延開蛛網般的裂紋。
“所有人，退後萬里。”林宇的聲音不容置疑，帶著一種掌控全局的平靜，“護住心神，無論看到什麼，守住靈台一點清明。這東西的氣息，比那些黑氣毒上千倍。”
陰九全、大荒尊者沒有絲毫猶豫，幾乎是本能地嘶吼出聲“退！快退！听大人的！”
他們拼命催促著那些被恐懼釘在原地的帝尊們。
五百道身影倉惶後撤，如同退潮，瞬間遠離了那散發著死亡氣息的泉眼中心。
他們退到遠處，按照林宇的吩咐，紛紛盤膝坐下，運起全身修為死死護住心神，目光卻死死盯著中心那個孤立的白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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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雪沒有退，她只是又向林宇靠近了半步，與他並肩而立。
她的眼神清澈而堅定，一只手依舊護著小腹，另一只手的指尖，已有淡淡的幾乎看不見的冰藍光暈在流轉。
河床中心只剩下林宇和慕容雪。
死寂。
只有地下那“咚…咚…”的脈動聲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沉重，仿佛整個大地都在這脈動下微微震顫。
那窪黑水如同沸騰般劇烈翻滾起來，粘稠的黑色氣泡破裂，釋放出更濃的惡臭和滾滾黑煙。
林宇緩緩抬起右手，五指張開，掌心向下，對著那翻滾的黑水坑。
一股無形的、難以言喻的力量從他掌心彌漫開來。
這股力並非毀滅，更像是一種絕對的剝離。
嘶啦…！
下方干涸的河床，連同那窪翻滾的黑水，瞬間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掀開。
泥土、岩石、粘稠的黑水…所有物質都在那股力量下無聲無息地分解、湮滅，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在蠕動的黑暗！
那不是普通的黑暗。
那是粘稠得如同活物的黑霧，翻滾著，扭曲著，形成無數猙獰怨毒的面孔，無聲地嘶嚎。
僅僅是泄露出來的一絲氣息，就讓萬里外全力防御的帝尊們齊齊悶哼一聲，修為稍弱的幾個直接噴出鮮血，眼神渙散，差點心神失守。
“守住！”陰九全嘶吼著，嘴角溢血，雙目赤紅地死死盯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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