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域？！”大心願佛祖失聲，再也無法維持古井無波的高僧形象，枯瘦的身軀微微顫抖。
這兩個字如同蘊含著開天闢地的偉力，瞬間擊碎了他固有的世界觀。
氣泡？本源之海？本源宇宙？仙域？每一個概念都遠超他畢生參悟的佛理！
林宇看著他失態的模樣，並未嘲笑。
“帝尊之境，在此界已是巔峰，然在仙域，不過是叩開真正大道之門的起點。其上尚有主宰，神道，聖帝至高存在。”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大心願佛祖劇烈波動的氣息上，“大和尚你慈悲心性，根基深厚，數十萬年積累已至瓶頸。
所缺者，非是信仰香火，而是一絲跳出此界樊籠，窺見真正道之本源的契機。”
大心願佛祖猛地抬頭，渾濁的老眼此刻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精光，死死盯著林宇。
“跳出此界樊籠…窺見道之本源…佛祖大人…您…您莫非是來自那…仙域的真仙？”他的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激動和敬畏。
林宇坦然迎著他的目光，緩緩搖頭︰“我說了，我來自修仙大世界，生于斯，長于斯，非是什麼仙域真仙。只是…”
他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弧度，“機緣巧合，走得比尋常修士遠了些，見識過那天外之天的風景罷了。”
“轟！”
大心願佛祖只覺得腦海中仿佛有萬千雷霆同時炸響！
來自下界修仙大世界的人族修士？
卻擁有捏爆鴻蒙聖主法身、洞悉九界秘辛、甚至知曉仙域存在的恐怖實力？
這比對方直接承認是仙域真仙，更讓他感到一種顛覆性的震撼與難以言喻的欽佩。
他畢生追求佛理，追求超脫，自認心志堅定如金剛。
然而此刻，面對眼前這個平靜述說著顛覆一切認知話語的年輕人，他所有的驕傲、所有的認知，都被徹底碾碎。
“撲通！”
一聲悶響。
大心願佛祖竟從蒲團上起身，不顧帝尊之尊，不顧佛國佛祖之儀，朝著林宇，無比鄭重地雙膝跪地，以頭觸地
“阿彌陀佛。弟子…弟子大心願，愚昧無知，坐井觀天數百萬載！今日得聞真道，方知過往修行，盡在迷途！
懇請…懇請佛祖憐憫，指點迷津，賜予弟子…窺見那真正大道的機緣！”
他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激動與虔誠，每一個字都發自肺腑。
這一刻，什麼佛國佛祖的尊嚴，什麼帝尊強者的威儀，在觸及真正大道的希望面前，都顯得微不足道。
他對林宇認知發生了重大改變。
他心中所求是對知識渴求，對更高境界的了解，只願跳出五行中，不再受困于此方牢籠。
林宇趕緊伸手向前一拂，將他托了一起來。
“大和尚，這是干什麼？你是至高無上的神，至高佛祖，怎麼如此容易激動。”
“佛祖大人，教訓的是，是貧僧失禮了。”
大心願佛祖心神激蕩，面對從仙域而來的林宇，心中已經堅定了決心。
大心願佛祖重新坐回蒲團，胸膛微微起伏，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深處，此刻卻像投入了巨石的深潭，激蕩不休。
他強行穩住捻動佛珠的手指，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
“佛祖大人…不，前輩。您言天外有天，界外有界。這仙域…究竟是何等光景？可有…我佛門中人？”
他問得急切，數十萬年的枯坐參禪，此刻竟生出一種孩童般的渴求。
林宇沒看他，目光落在窗外，仿佛穿透了佛國世界的壁壘，看到了更遠的地方。
“仙域？浩瀚無垠，規則本源。非此界元氣可比。那里，一粒微塵蘊含的能量，足以壓塌此界星辰。至于佛門中人…”他頓了頓，“有，亦無。”
“有亦無？”大心願佛祖眉頭緊鎖，這充滿玄機的話卻讓他心焦。
“仙域廣袤，萬道爭鋒。有修佛者，其道精深，遠超此界想象。然其佛，非你心中之佛，非此界眾生口誦之佛。他們求的是自身超脫，是規則本源，是大道盡頭。
普度眾生？那要看眾生是否在其道中。”林宇的聲音平淡，卻字字如重錘，敲打著大心願佛祖固守了無數歲月的認知。
“自身超脫…規則本源…”大心願佛祖喃喃重復，識海中掀起驚濤駭浪。
佛國億萬信徒的虔誠念力，諸佛菩薩的金身法相，宏大的佛國淨土構想…在這規則本源四字面前，竟顯得有些…虛浮？
他想起林宇捏爆鴻蒙聖主法眼時那純粹的、碾壓一切規則的力量，心中某個地方豁然裂開一道縫隙。
“那…仙域之中，修行之路如何？”他追問，聲音干澀。
“帝尊之上，在仙域之境共三境。每一境共九層，每一層天地之別。主宰不過起點，有掌一方宇宙權柄的主宰，有化規則為自身神國的神道強者，有超脫時空長河的聖帝…每一境，皆如天淵之別。
修行之路，非是積累香火願力，而是參悟本源，凝聚道果，于無盡混沌中爭渡。”
林宇說著，指尖隨意地在空中劃過，一絲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波動逸散開來。
大心願佛祖卻猛地瞪大雙眼，就在那波動出現的瞬間，他仿佛看到了一片混沌初開、星辰生滅的景象。
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恐懼與渺小感瞬間震撼了他，帝尊境的金身佛光竟不由自主地黯淡了幾分。
這絕非幻象，而是對方無意間泄露的一絲…道韻！僅僅一絲，便讓他如墜深淵。
“參悟本源…凝聚道果…混沌爭渡…”
他口中低語，每一個詞都重若千鈞。
佛國修行，講求的是積累功德，凝練金身，以無邊願力構築淨土，最終身化佛陀，永享極樂。
而林宇口中的仙域之路，卻是直面混沌，以身為舟，在無盡凶險中搏殺出一條大道。
這與他畢生所求，近乎背道而馳，卻又…充滿了一種難以言喻的、令人顫栗的吸引力。
他枯坐數百萬年，境界早已固若磐石，寸步難進。
本以為前路已絕，只能在此界稱佛做祖。
如今，一條更廣闊、更凶險、也更接近大道本源的路，就赤裸裸地展現在眼前。
“前輩…”大心願佛祖深吸一口氣，渾濁的老眼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您…您既能往返仙域與此界，不知…不知老衲這等困于此界樊籠的朽木，可還有一絲…窺見那本源宇宙的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