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敏兒！”
阿蘭脫口而出，盡管衛敏離開的時候只是一個五歲的小女孩，如今過了三百多年，長得亭亭玉立，宛若仙女，但阿蘭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黃花大閨女就是她日夜思念地女兒。
衛敏是從她肚子里出來的，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這種血脈之間的感應，是絕對騙不了人的。
“娘親！”
衛敏一陣小跑，一頭扎進了她夢里經常見到的人的懷抱之中，從出世那一刻都沒有哭過地衛敏，此刻淚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轉著。
“娘親，女兒不孝，三百過年了才回來見你。”
阿蘭感受到了胸前一股濕熱之意，臉上露出一抹溫柔地笑容，她輕輕地拍著自己女兒的後背，說道︰“不哭不哭，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嗚嗚嗚……”
一陣哭聲響起，不是衛敏，不是阿蘭，自然也不是顧長生和姚仙，而是孫仲舒。
“嗚嗚嗚……太感動了。”孫仲舒掩面哭泣，哭得稀里哇啦，幾乎就是涕泗橫流。
很難想象一個身高八尺的大男人掩面哭泣地樣子是有多麼的……矯情。
“你哭啥？”
顧長生忍不住給他來了一腳，人家母女相隔數百年重聚都沒你哭得這麼厲害，不僅如此，原本感動溫馨地氛圍，全被你小子給破壞了。
“嗚嗚，老師，我也想我娘了！”孫仲舒伸手揉了揉皮屁股，眼淚流的更厲害的，這次是痛的。
“你不是說從你記事起你就孤身一人，連父母都沒見過嗎？”顧長生問道。
孫仲舒是李北飛那小子的收的小弟，雖然那小子是逆徒，不過他收小弟，怎麼也得搞清楚身份來歷。
孫仲舒也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有規定沒見過父母不能想他們嗎？”孫仲舒委屈巴巴地說。
“你小子……說的還真有點道理。”顧長生笑了。
孫仲舒撇了撇嘴，有道理還不是被踹了一腳？果然老大說的沒錯，老師真是一個喜怒無常的人，一言不合就喜歡揍人，怪不得老大以前經常被揍。
“噗嗤！”
阿蘭和衛敏看著孫仲舒那委屈中帶著不滿的小眼神，頓時忍俊不禁，就連姚仙都被孫仲舒給逗笑了。
“行了行了，錯怪你了，我的錯。”
顧長生也是哭笑不得，你說你一個身高八尺的大老爺們露出這種矯情的小表情，不覺得難看嗎？
“老師，哪有這樣認錯的啊？”孫仲舒說。
“喲呵，難道你還想讓我給你斟茶倒水賠禮道歉？”顧長生眼神一眯。
“弟子不敢。”孫仲舒低著頭。
“不敢？那就是想咯？你小子跟你那老大一個德性，都是欠揍。”
顧長生氣極而笑，這小子簡直就是翻版逆徒，內心竟然敢想讓他斟茶倒水賠禮道歉，不比那逆徒想讓他跪著唱征服差多少。
孫仲舒以為顧長生又要打他，不由縮了縮身子，不過嘴上卻說︰“哪有這樣認錯，起碼……起碼……”
“起碼什麼？”顧長生問。
“起碼也得給點小禮物才行。”孫仲舒說。
老大曾經跟他說過，老師身上的腿毛都是絕對的無敵至寶，要是能夠薅點小羊毛，那絕對能夠讓他往後受益無窮。
現在這麼好的機會，可不能放過。
而顧長生听了之後，眼神一眯，他說︰“臭小子，你膽子夠大啊，竟敢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
“是不是你老大教你?”
“不是，老大沒有教我薅羊毛……”
孫仲舒立馬否認，只不過，他的話有點多了。
他意識到自己說多了，抬頭看了一眼顧長生的表情，然後立馬低下頭。
“老師，小禮物我不要了，別揍我行不行？”他小聲嘀咕道。
那眼神，沒錯，當初老大挨揍時，老師就是這個眼神。
想起當初老大被揍時慘叫崩雲，方圓百里都能听到，頓時孫仲舒就從心了。
太可怕了，他可不能挨揍，萬一被小翠得知了，自己在她心中英明神武的形象就要崩塌了。
“……”顧長生。
“一邊去，破壞氣氛。”
顧長生笑罵道。
“好 ！”
孫仲舒如獲大赦，連忙屁顛屁顛地離開了，一下子就不見了人影，看來是去找他的小翠了。
“見過顧前輩，見過瑤池仙子！”
阿蘭來到顧長生和姚仙面前，款款的施禮問候。
她和姚仙不熟，只在她的成人禮上匆匆一瞥，所以便稱呼姚仙在胭脂榜上的尊稱。
如今姚仙已經證道至尊，已然成為胭脂榜的聖境榜的魁首，在太虛界甚至比真仙強者還要有知名度，堪比仙王。
“不必客氣，叫我姚仙就行了。”姚仙笑道。
阿蘭卻只是笑笑，說了一聲“那我叫你姚仙子吧？禮不可廢”。
姚仙聞言，也沒有再說什麼。她知道阿蘭什麼意思，她是衛敏的師奶，輩分要比阿蘭高。
而且阿蘭常年混跡于底層修士之中，一些人情世故的東西是不可避免的，這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東西，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改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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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已經是她生存的技能之一了。
“娘親，我們先進去吧，我有好多話好多話要跟你說呢！”
衛敏這丫頭雖然人生的閱歷沒有那麼豐富，不過卻能感知到自己娘親面對師奶時有一點拘謹，這種時候，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來緩解娘親的拘謹了。
果然，阿蘭听到衛敏的話後，連忙邀請顧長生和姚仙進屋。
進了屋後，阿蘭又是煮茶又是斟茶的，熱情無比，衛敏見狀，不由心疼地說道︰“娘親，我來吧！”
“不用，你好好坐著，這些俗事由娘親來就行了。”
阿蘭笑道。
“可是……”
“小敏兒，听你娘親的話。”
衛敏還想說什麼，顧長生卻打斷了她的話。
“哦！”雖然衛敏疑惑，不過“听你娘親的話”顯然打動了她。
而阿蘭見狀，臉上的的神色愈發開心了。
“在院子後面我種了一些靈果，雖然不是什麼仙品，不過味道不錯，我去摘些給你們嘗嘗。”
說著，阿蘭就向院子走去。
待阿蘭離開後，衛敏終于忍不住問出了內心的疑惑。
“師公，為什麼娘親不讓我幫她？”她問。
顧長生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有看見院子的架子上的那些靈藥嗎？”
“看見了，都是一些比較中低級靈藥，不值……”
“錢”字她並沒有說出口，話就止住了。
她沉默了，神色低落。
在紅塵界一直有拓跋貝兒護著她，她的人生閱歷並沒有那麼豐富，可她不是傻子，仔細一想，她就知道娘親為什麼不讓她幫忙了。
娘親是覺得她虧欠自己，不管是物質上，還是精神上，她都覺得虧欠自己。
物質上，自己身為混沌體，修煉需要的資源是普通人百倍千倍甚至萬倍，母親只是一介散修，連逍遙境都未曾達到，如何肩負地起如此龐大的資源？
至于精神上的……
或許娘親可以給她全部的愛，但是另一種愛，她永遠都給不了，那就是父愛。
衛敏不覺得娘親虧欠自己什麼，可關鍵是娘親內心的想法。
娘親覺得虧欠自己，所以只能做一切她力所能及的事去彌補。
或許這樣做，可以讓她心更安，師公早就看透了這一點，所以才讓她听娘親的話。
是的，自己目前所能做的，就是听娘親的話，讓她開心，讓她感到快樂，這樣她才會覺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娘親你真的沒有虧欠我什麼啊，反倒是我，三百多年才回來見你，我才虧欠你。
想著想著，衛敏雙眼朦朧，濕潤了。
“久等了。”阿蘭的聲音傳進屋子。
衛敏瞬間回神，她立馬就將眼中的淚水擦拭干淨，努力地在臉上擠出高興地笑容，她不能讓娘親看到自己這麼不爭氣，她要堅強，讓娘親安心。
阿蘭手中拿著一個籃子，籃子里裝著幾種靈果，表面還有水跡，顯然已經清洗過。
“顧前輩，姚仙子，小地方，照顧不周，還請擔待。”阿蘭不好意地說道。
“呵呵，天上龍肉跟地上的豬肉對我而言都是食物，既然是食物，那就沒有區別，何來照顧不周之說？”
顧長生笑著說道。
阿蘭一愣，然後點點頭，說︰“顧前輩說得對。”
“娘親，我要吃那個最大的。”
這時衛敏指著籃子中最大最圓的靈果。
“可不能這樣，你師公師奶都在呢，理應長輩先挑。”阿蘭說道。
“我不管，我就要這個最大的。”衛敏眼疾手快，“唰”地一下就將最大最圓的靈果捧在手中，阿蘭見狀還想要說話，不過卻已經晚了。
只見衛敏張開嘴，重重的咬了一口，清脆的咀嚼聲響起。
“你這丫頭，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沒大沒小的？”阿蘭笑罵。
“嘻嘻，在你們面前，我可永遠都是小敏兒。”衛敏嘻嘻一笑，眼楮眯成月牙狀，煞是可愛。
“你啊！”阿蘭無奈的搖搖頭，就要轉身向顧長生和姚仙道歉，卻發現兩人也是各自拿了一個靈果吃的津津有味。
“阿蘭，我們可就不等了。”姚仙笑道。
“不用等不用等，當做自己家就行了。”阿蘭連忙笑道。
姚仙的這種不客氣，反倒是讓阿蘭內心對她的拘謹松了許多。
阿蘭坐了下來，拿起了一個靈果吃了起來。
看著小敏兒大快朵頤的樣子，她頓時覺得今天摘的靈果格外的香甜。
“娘親，我還要！”衛敏像是一個貪吃的小饞貓一樣，三下五除二就把手中的靈果吃完，連果核都不放過，然後便看向阿蘭。
“桌子上有，自己拿。”阿蘭說。
“不，我想吃你手上的。”衛敏說。
阿蘭一愣，然後笑罵︰“你這丫頭，這我已經吃過了，有口水了，你還要？”
“我不管，我就要，反正我不嫌棄。”
衛敏說完就伸手抓向阿蘭手中的靈果，大有一股你不給我就搶的勢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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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給你，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跟小時候一樣搶娘親的東西吃。”阿蘭看似責怪，但臉上的笑就沒停過。
或許今日的笑容，比她這三百多年加起來還要多。
“都說了，我永遠都是小敏兒……”衛敏拿過靈果，在阿蘭咬過的位置又咬上一口，嘴里有東西，說話都說不清了。
顧長生和姚仙看著這對相隔數百年再重聚的母女，臉上都是露出笑容。
特別是顧長生，看到小敏兒和阿蘭的互動後，想要生一個女兒的念頭越來越大了。
雲霜雖然也是他的女兒，可雲霜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盡管他還是可以寵著她，不過總是缺少一些。
比如說陪伴，比如說見證成長。
顧聖︰怎麼不陪伴我？怎麼不見證我成長？ 顧長生︰暗中陪伴，暗中見證。 顧聖︰……）
姚仙看懂了顧長生的眼神，頓時白了他一眼。
不過她也在想，自己和他下一個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呢？
男孩的話，要叫什麼名字呢，女孩的話，又叫什麼好呢？
“轟隆隆！”
就在這時，一道如洪鐘大呂般的響聲落下，頓時打破了屋子內溫馨的氣氛。
“不好，是沙匪！”
阿蘭臉色微變。
“沙匪是什麼？”衛敏疑惑了，她小時候在這里可沒听說過沙匪。
“沙匪是西北荒漠近二十年興起的一股勢力，叫做沙星門，勢力強大，可謂是西北荒漠第一勢力。不過由于沙星門行事霸道無比，每年都對西北荒漠的所有大大小小的城池都采取強行收取保護費，若若不從的，便是屠滅全城，雞犬不留。”
“所以私底下，都叫他們沙匪。”
阿蘭臉色凝重地說道。
“竟然如此霸道，為什麼不聯合起來抵抗？”衛敏問。
阿蘭卻苦笑道︰“沒用的，沙星門的門主是一尊至尊強者，西北荒漠沒人是他的對手。”
“其實只要每年按時上繳保護費，沙星門也不會做什麼。只不過不知為何，最近幾年，沙星門收取的保護費越來越多，一些小城根本支付不起，他們便這些小城滅掉。”
“這導致沒有很多生靈，紛紛離開了西北荒漠。”
“或許你們晚回來幾年的話，我也離開了。”
說到最後，阿蘭臉上充滿憤然之色。
這里是她的家，是她和衛索，和另外幾個兄弟的家，當年她原本可以留在姚家，她卻拒絕了，回到了這個被稱為強者荒漠的地方。
她很眷戀這里，輕易不會離開的。
衛敏听了之後，臉色一沉，她說道︰“娘親，你不用擔心，師公師奶在呢。”
“師公你能出手滅掉沙星門嗎？”
衛敏用熱切的眼神看著顧長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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