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傘女來消息了？”黎清撐起軟綿綿的身子，“她說什麼了？”
“弒烏的行動組確定好人員了，現在已經到達毒鏡總部，先留下了大部分人處理一樓大廳那些尸體。”
“本來是打算先運幾具尸體回弒烏，那邊器材充足，其他尸體就先堆在一樓會客室、會議室之類空間大的屋子，結果他們把幾具尸體搬運出大樓後，還沒等開啟傳送，尸體就憑空消失了。”
“消失了？”黎清意外的挑眉，“是出了毒鏡大樓就消失了嗎？”
白木熙微微頷首，“應該是，傘女問我們要不要去現場看看，她現在已經過去了。”
“去啊。”黎清瞬間感興趣的從被子里爬了出來，結果下床的還腿軟的咧歪了一下。
“慢點……”白木熙連忙扶住他，又不放心的看他走進衣帽間。
黎清簡單套了件條紋t恤和牛仔褲，對著鏡子看了一會兒，他抿了抿唇，還是抬手將脖子上的小草莓消去了。
不過，藏在衣服里的那些，他倒是沒舍得……上次穿高領毛衣也是因為這樣，寧可遮擋，也明明舍不得消去白木熙留下的印記。
黎清嘆了口氣，感覺自己已經被白木熙帶的有些變態了。
倒是白木熙看黎清走出來，特意在他脖子上掃了一圈，沒看到應該存在的東西，意味深長的挑了挑眉。
黎清瞥了他一眼，套上風衣外套，動作極小的撩了一下上衣，露出腰間幾顆小草莓，又迅速將上衣整理好，就走去床邊拉起白木熙，不自在的輕咳一聲，“咳…走啦。”
白木熙眼中浮現出笑意，不發一言的跟上黎清，一路走到樓下。
這次是臨時出門，去的也不是能讓木欞欞他們出來放風的地方，黎清就沒叫他們過來，簡單在腦海中和木欞欞說一聲，二人就直接傳送到了毒鏡門口。
恰巧，傘女好像也是剛到不久，正和幾個弒烏的成員站在門口說著什麼，她一扭頭就看見了黎清他們。
“來的挺快。”傘女看他們走來，隨口寒暄，又指了指被搬到門口的一具尸體，“來一起研究。”
“組長、黎組長。”
“白副會，組長好！”
先後傳來幾道聲音，黎清循聲望去，就見圍在尸體旁的有好幾個熟面孔——一個是攻略組的組員，還有幾個眼熟的，應該是白木熙那邊主攻組的組員。
另外當然還有些眼生的成員，黎清就不確定他們是誰了。
不過他還是有些意外詢問，“你們怎麼也來了？”
“來幫忙的呀，核心四組的人基本上都報名了，只不過會長讓我們在完成下游戲場的任務後還有余力的情況下才可以來幫忙。”
那個攻略組的組員出聲回答，黎清記得他叫錢晟，挺機靈的，外表年齡不大，來到生還世界的時候才二十出頭。
他說完後還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咱們攻略組只能輪班出一個人，畢竟我們體能不算好，任務後續的工作還是最多的。”
“但是我們需要你們啊，你們腦子靈活，技術部那些人有時候還得拉你們去幫忙出些想法，集思廣益呢。”
一個長得較為壯實的青年笑著拍了拍錢晟的肩，其他人也順著他的話起哄，錢晟還笑著讓他們不要搞捧殺那套，看起來核心四組之間的關系很不錯。
畢竟在游戲場時所有組員都必須要信任攻略師，所以他們的關系確實是不錯……當然，是在攻略組的大家不時常發瘋的情況下。
毒鏡的大門已經被技術拆解了，拆下來的幾扇門就堆在大樓外的角落，所以現在門口的位置還是很寬敞的，幾個人圍在一起也不顯得擠。
“這尸體怎麼說？”黎清蹲下查看那具尸體，它現在正處于毒鏡工會內部，不過再往外挪一步，它的頭就出來了。
“我們想把它挪出去一半看看是什麼效果，之後你們就來消息說要過來，就干脆等你們來了一起試。”傘女如此回答。
黎清了然的點了點頭，隨後就和白木熙讓開了位置，好讓等著的幾個組員搬運尸體。
有兩人走了出來，帶著手套，一個托上身，一個抬腿，利落的就搬起了尸體。
抬上身的那個慢慢後退，漸漸的，尸體的頭部就被挪出了門外，二人停頓一瞬，緊張的觀察尸體，但它並無變化，黎清給了他們一個眼神，示意他們繼續往外搬。
尸體一點點被挪出去，直到尸體的腳出了毒鏡總部，又下了門口的階梯，二人手里才猛地一輕，尸體消失了。
黎清一直跟著旁邊，見此就用手里的匕首在尸體消失的方位隨意畫了條線。
其實也不用刻意劃線，因為尸體消失的地方，就是階梯的最後一階，也是徹底離開毒鏡大樓範圍的地方。
而且尸體消失前沒有任何異狀，就是憑空消失的，像是刷新一樣。
“如果按正常情況看，在生還世界里被殺死的人，尸體就是會像這樣憑空消失的嗎？”
“沒錯。”傘女跟在黎清後面，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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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說，尸體只有在毒鏡總部內才能留存，或者說……”黎清轉頭看向高聳的大樓，“毒鏡這棟大樓，就是個‘法外之地’。”
“怎麼說？”傘女順著黎清的視線看去，這棟大樓並沒有異常之處，可以說是幾個工會中最為普通，也沒有特點的總部大樓了。
“死亡玩家的尸體會消失，屬于生還世界的規則，但是這些尸體在毒鏡大樓內部卻能夠留存，不就是‘法外之地’嗎？”
“也就是說，要麼烏鴉還在大樓里盤踞藏匿，要麼烏鴉已經把這里改造了，切斷了金鳥與這棟大樓的聯系。”
黎清垂眸分析著，“其實我更傾向于後者的可能性，還記得肖景澈曾經說過的嗎？毒鏡能把玩家尸體帶出游戲場的事情。”
傘女明白了黎清的意思，“你的意思是，那件事與毒鏡內部能留存尸體，二者有相似之處。”
“沒錯。”黎清微微頷首，“一般玩家尸體是會在一段時間後自動消失在游戲場的，但他們既然能等到通關後再把尸體帶出來，就說明他們有辦法留存尸體，不讓尸體消失。”
“這與現在的情況一樣，但烏鴉不可能一直跟著他們，唯一的可能就是，烏鴉有辦法篡改系統，別忘了，游戲場能被病毒攻擊，咱們身上也帶著個人系統。”
“我的系統0是特殊的，它都被攻擊到休眠過，那其他人的呢？尤其是毒鏡的成員，恐怕在無防備甚至是自願的情況下，更容易被入侵。”
“不過……”黎清嘆了口氣，仰頭看向毒鏡大樓，“讓大家都小心些吧，無論如何這里還是烏鴉的地盤。”
“不管是不是錯覺，只要發現一點異常就集體撤離，哪怕疑神疑鬼的多折騰幾趟也好過一時不慎的喪命。”
“我總覺得烏鴉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棄盤踞已久的地方，但是咱們這麼多人進去調查，他竟一點動靜都沒有……”黎清眉頭微蹙，總感覺自己忽略了哪里，卻又想不出來。
眼前的毒鏡總部太過平靜了，分明在不久前烏鴉還殺了幾十個人，又吃了他們的魂魄，怎麼現在這麼多人在樓里卻毫無動靜？
黎清之前不想讓弒烏的大家過來調查也是因為擔心烏鴉再次大開殺戒，結果有這麼多人在明知有喪命的風險還是冒險前來以後，烏鴉卻真的沒動靜了。
黎清擔憂的慘劇沒有發生，但是他卻有種更加不安的感覺。
“我會讓大家小心的，狐狸他們估計也會經常來這兒盯著，有問題就讓大家撤離。”傘女看向黎清，轉而詢問，“你們呢？之後也過來盯著？”
“也會經常來，但是……”黎清沉吟一聲，他還有些別的打算，只不過這事兒還是要先和白木熙商量。
傘女見狀也不多問，就點了點頭，反正他倆都是靠譜的，有白木熙盯著，黎清的計劃也不會瘋得太過。
之後，二人跟著傘女他們在毒鏡內部轉了一圈，黎清也順便將裝有蟲子尸體的玻璃瓶遞給了一個技術部部員，和他說明情況後，對方就很興奮的收下了這個瓶子。
技術部的人員此刻正在各處采集樣本，就連毒鏡成員日常用的杯子、中性筆、紙張都在他們的采集範圍內。
“你們拿這些做什麼？”黎清對此有些新奇，就湊過去問了一嘴，結果抓到的人還正好就是技術部的部長。
“黎組長……”那個部長回頭看見黎清，剛叫出聲，就頓住了話音，愣愣的看著黎清，逐漸露出一絲疑惑和不確定的神情。
“怎麼了？”黎清也被他盯得感到奇怪，“是我…問了什麼機密嗎？”
“沒有……”部長回過神連忙搖了搖頭，開始解答黎清的問題，“我們核查過，這些物品都是樓下那幾十具尸體生前用的，上殘留著他們的氣息。”
“他們不是被烏鴉殺的嗎？我們沒準兒能從上面反向追蹤到烏鴉的蹤跡。”
“反向追蹤？”黎清意外的挑了挑眉，覺得對方描述的手段有些熟悉，不過還是下意識以為他說的是什麼人類高科技，“你們還有能提取到‘氣息’的儀器？”
沒成想，部長擺了擺手，笑著開口，“不是什麼儀器，就是些玄術相關的……”
他說到一半，聲音突然再次頓住了，視線停留在黎清頭上，笑容直接僵硬。
“判、判……”
“嗯？”他磕磕絆絆的，黎清也不知道他說什麼。
正巧傘女交代完事情就湊了過來，適時開口，“這是技術部部長，名叫江程旭。”
她說到這兒，還神秘兮兮壓低聲音，語氣中帶著調侃，“人家是真術士，生前是世家子弟，天賦不錯，還是少年天才，據說他的雙眼天生通陰陽，注意別露出你的鬼氣尾巴。”
黎清聞言倒是沒有多緊張，他很自信，一般情況下就連術士也絕對看不出他的偽裝，所以只是點了點頭。
但他再轉念一想江程旭一副瞳孔地震磕磕巴巴的樣子，就神情一頓。
難道，真的被看出來了？不可能吧…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到目前為止似乎只有在生還世界中任職的鬼怪才能看出他是只鬼，就連游戲場的鬼怪都看不出來，這個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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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清還暗自留意了一下自身，並沒有鬼氣溢出，生人的氣息也偽裝的很好。
那他為什麼這樣看著…嘶，等等，他在看哪？
黎清一驚，下意識抬手摸上了發間的判官筆——玄學界的，還是世家子弟的少年天才，江程旭可能認識判官筆！
雖然他的判官筆與常規樣式略有不同，但大致還是差不多的，所以極有可能被江程旭認出來。
黎清猜得沒錯，江程旭確實是認出了黎清用來簪發的判官筆，而且這東西他還非常熟悉，因為他家有一個祖傳的法器，就是判官筆。
傳說是老祖積德，為地府辦了許多大差事，因此老祖在羽化之時，地府賜下一只判官筆傳承世代，是褒獎，也是提醒江家子孫後代謹記天道陰律，不可仗著玄術害人驅鬼、殘殺生靈。
盡管他只是江家旁支，但是作為天資還算不錯的小輩，還是去經常去老宅祭拜老祖和那支判官筆的。
所以江程旭如今看見供在自家老宅的判官筆被黎清用來簪發……這畫面，沖擊力實在太強。
他不確定判官筆是不是只有一支，但他自信絕不可能認錯，黎清發間那只‘簪子’就是判官筆。
家中的祖輩都不敢輕易祭出的法器，就這麼被黎清隨意的用來簪發……
要麼黎清和他是同行，還是比他厲害許多的同行，甚至有辦法能將自己的法器帶進生還世界。
要麼，黎清並不是他的同行，而是……江程旭咽了咽嗓子，突然有些不敢往下猜了。
氣氛一時間有些沉寂，傘女和白木熙都有些疑惑的看著二人僵持不動，還是白木熙先察覺出不對，眉頭一蹙，將黎清拉到身後。
沉寂的氛圍就這麼被打破了，江程旭也稍稍緩神，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將疑問直接問出口吧，又怕自己的第二種猜測是正確的，還不知道會長和副會是否知曉這件事，萬一不小心暴露了什麼，自己被怪罪了怎麼辦？
但如果裝傻……看黎清的樣子，總感覺對方已經知道了自己有所懷疑。
黎清從白木熙身後探出頭，見江程旭一副糾結的樣子，多少也能看出來他已經猜到了什麼。
既然對方已經看出來了，黎清索性也不藏著，看他並未驚慌，想來術士的接受程度應該比尋常人要高一點，便打算拉他去角落和他說明白，再囑咐兩句，免得他到處亂說。
結果黎清還沒出聲，江程旭倒是先結巴的開口了，“我就是、就是…黎組長太好看了，我就想多看一會兒！”
擋在貌美如花•梨前面的白某人……貼臉開大是吧，我看你是想明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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